东方卫视创办的“舞林大会”栏目自开播以来就受到观众热捧,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作为一档娱乐节目,“舞林大会”在全国同类栏目普遍不景气的状况下能够脱颖而出,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它自身独特的魅力。然而,揭去它的美丽面纱,在“舞林大会”群星璀璨的演出背后,却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冷酷阴谋,一场明星与媒体谋取各自利益的“合谋”:
明星:以电视竞争平台为跳板,对自我社会资本的重铸
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所谓社会资本是“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的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种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的关系网络,换句话说,这一网络是同某团体的会员制相联系的,它从集体性拥有的资本的角度为每个会员提供支持,提供为他们赢得声望的‘凭证’,而对于声望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解。
”
以布尔迪厄的定义衡量,一个明显的事实是明星最大的社会资本来自于大众。明星在大众中产生,明星赖以存在和发展的根源是大众的支持。没有大众的支持,明星就无法存活。而大众的支持度越高,明星的声望也就越高。明星的各种实际利益也从大众的支持中获取。大众的支持是明星最原初的社会资本。明星和大众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网络关系。而明星要获取大众的支持,也就是获取他们的切身社会资本就必须持久占有与大众良好、畅通的关系网络。而持久的占有畅通的大众关系网络,使明星与大众之间良好的关系得以稳固,并成为明星可靠的资源,明星就必须对大众进行“投资”,其实质也就是加强与大众的感情。举办歌友会,做亲善大使,都是明星惯用的手法。
从某种意义上说“舞林大会”,以新颖的手段开辟了明星对自我社会资本投资的新通道,提供了明星强化与大众之间关系网络的平台。它改变了长期以来对明星的神圣化手法,强迫明星走向平民化的路线。在“舞林大会”的竞技台上,明星身上被“神化”的地方重新还原,“凡人”的气息强行回归,明星的脸孔被要求更贴近大众生活。
明星不被允许高高在上,他们必须像所有现实中的大众必须面对生存的严酷一样,也同样要面对残酷的竞争,并且受到裁判的公审,承受失败的痛苦。他们的特权完全遭到剥夺。明星和大众在这里一同被搁置到了平等的起跑线上。这些都诱使大众产生误认,使他们在潜意识对明星产生了自己人的感觉。而另一方面,明星们的酸甜苦辣、欢笑泪水在比赛的过程中也被全程记录下来,长期包装的神话故事形象在失败之后红肿的双眼、剧烈起伏的情绪所代表的本真人性中被消解。由此,大众和明星在人性共有层面达到和解,大众轻易地感受到了明星的贴近,两者的关系走向更加融洽。而明星也正是通过这样一个电视竞技平台优化了与大众的关系,完成了对自我社会资本的投资,并且在大众与自身不断贴近形成亲密关系的过程中,使自我社会资本得到了重铸。
媒体:以明星为卖点,博取经济资本最大化
如果对经济资本进行简单的概说,就是生出资本的资本。媒体作为市场的一个组织和构成要素,创办一档栏目决不是为了好玩,而是要有所收益,在取得社会效益的同时,也要得到经济回报。然而要想使投放到栏目上的资金得到回收并且有所增值,就必须使该栏目具备抓住观众眼球的卖点。
“舞林大会”最大的亮点显然在于这是一场明星的盛事。在传媒时代,明星是时代的神话,她(他)以不同的欲望形式满足了观众的想象和梦幻。而明星身上所散发的璀璨光芒恰恰是乌托邦中美好想象光辉的折射,它对大众充满了吸引力和召唤力。而这种吸引力不像神的声音那样遥远空洞,它是真实可以把握的。明星本身也在冥冥之中不断提醒大众,每个人都有机会经过努力成为明星,这种梦幻的声音不断刺激大众的神经中枢,使大众在渴慕当中,把自己与明星认同,把明星看做踱入乌托邦的导引,把明星身上折射出来的微弱的光作为脆弱的人生依托,从而陷入对明星疯狂的迷恋和追捧之中。
明星身上这种致命的吸引力不动声色地成了“舞林大会”的售卖武器。明星被当做栏目的卖点出售给了亿万台电视机前的大众。而明星——大众的两级市场是一个具有旺盛购买力的市场。明星的存在使栏目不再担忧成为滞销品,明星的巨大魅力使栏目远远地规避了市场的风险,安稳地落在一个供求失衡的卖方市场中,只等坐收渔利。
“舞林大会”能够成为成功的商品,也正是在于媒体从经济投资的开始就已经为其商品的畅销策划好了市场——把明星的吸引力内化成栏目的吸引力,将明星打造成栏目的卖点。而对明星有消费需求的市场长期以来就处于供小于求的状态。在这样的卖方市场中,栏目的销售自然炙手可热。因此,作为投资方的媒体尽管为自己的商品(栏目)投入了巨额资金,但是由于谋划好了卖点(明星),媒体不仅回收了成本还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舞林大会”的这场盛事,俨然是媒体售卖明星博取经济资本最大化的一场盛事。
受众:媒体与明星“合谋”下,文化资本被损的受害者
“舞林大会”使媒体与明星都得到了实惠,然而,这却绝不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盛宴,观众绝对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他们被媒体与明星共同谋算了,却依然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看看事实的真相:受众的文化资本正在遭受侵蚀。我们知道,文化资本是指“一种标志行动者的社会身份的,被视为正统的文化趣味、消遣方式、文化能力和教育资历等的价值形式。”而这种文化资本的积累和获取是一个漫长并且持续不断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每一个个体都要亲历亲为,任何他体或者外力都不能代替本体来完成。而每一次的文化积累也必须在一定的场合来完成,而这一场合对文化积累的质量起着重大的影响。
“舞林大会”作为一个特殊的场域,将媒体、明星、受众三方都设置在其中,受众作为接受方,在该场合完成个体文化资本积累的同时,不能不被这个场域的磁场所辐射。“舞林大会”作为现代文化工业的产物。它诱使观众把自己投身在这小小的一方舞台中,与明星同喜同悲,完全忘记了自我的存在,只被节目一路牵引着上上下下,将有限的休闲时间全浪费在其间而无法进行其他更有意义的精神活动,使得人类宝贵的经典知识被冷落弃置。而更糟糕的是,栏目本身所透露的庸俗(对明星、对花花世界的向往)被受众吸收并内化成自己文化资本的一部分。而这种文化资本无法避免工业产品低劣的品位,它不但无法帮助个体的发展和社会身份的提高,反而使个体学习更好的文化提高自我社会身份的机会和时间被消磨。从这个层面来说,受众的文化资本遭受到了腐蚀,受众成了媒体和明星合谋之下的牺牲者。“舞林大会”不是唯一一个阴谋者,也不是娱乐游戏的创世纪者,但它却是新时期下娱乐业成功的变身者,从观众对它的热捧不难发现娱乐业界游戏的手段正在变得更加巧妙和隐蔽,这,令人无法不感到一种隐忧。(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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