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在侧 处变不惊 大兴安岭森林防火采访札记之一

　　大兴安岭森林防火采访札记之一

　　本报记者 韩乐悟

　　题记：森林防火概念，包括了防火和扑火。前者是不让森林起火，后者是将火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防是重要思路，但二者缺一不可。

　　———大兴安岭地委书记王忠林

　　“火焰最高能有几米？”“‘5·6’大火时您在哪里？”……虽然近日在大兴安岭采访时一再被叮嘱“不要翻20年前的旧账”，但记者似乎总是不自觉地想澄清脑海中残留多年的种种疑问和传说。

　　“如果再发生这样的大火会怎样？”一连观看了几次装备精良的专业森防演习后，记者问。“还是扑不灭！”“没有问题！”“呃，那要看……”肯定、否定、模棱两可，答案不一。但有一种说法基本相同。那就是“现在可以早发现，及时出击，没等酿成火灾就能扑灭！”

　　记者写下那句早已听熟但从未深究其意的顺口溜：“打早、打小、打了。”其实，基本实现这一点，是大兴安岭近二十年森林防火孜孜以求的目标，而成效也正体现在这里。

　　“宁可主动花钱防火，也不被动花钱扑火！”

　　干了25年专业防火的郭喜君，现在是漠河县森林防火办副主任、漠河县森林消防大队队长。20年前“5·6”大火时，他是防火中队副队长，手下有30号人。大火过来时，他带着这30号人拿着2号工具在火场打火，妻子慌乱中只抓了一件床单，带着两个五六岁、七八岁的女儿冲进河里自救。“火的强度太大了，她们在河里撩水，手臂露出后就被烧出了泡。当时河里还有冰，但人都跑到河里后，一会儿河水就化了、变热了。”郭喜君回忆说。

　　在玻璃、铁钉都被烧化的大火面前，“人根本靠不近火源。当时已经形成‘飞火’，火球从这山头一下飞到那山头。火是怎么过的河根本不知道。但那时最精锐的部队也只有2号工具，风力灭火机都没有几台。”当时也在漠河扑火、现为大兴安岭地区防火办副主任的赵宝富说。后来记者在森防演习现场见到了久闻大名的“2号工具”，除了材料不同外，一如居家所用拖把。

　　谈起森防装备的变化，郭喜君大有“鸟枪换炮”后的“盛气”：“通讯不畅，定位不准已不存在了。那是‘5·6’以前的事。”“现在是‘立体式’防火。地面有摩托车巡护队，中间有瞭望塔，空中有飞机。”

　　在同样是“5·6”大火重灾区的阿木尔、图强等林业局，记者所见所闻，同样是森林防火硬件上今非昔比的变化。而其中最直观的是基础设施建设和专业队伍的打造。大兴安岭地区行署专员、林管局局长宋希斌借用两句老话：“工欲善其战，必先利其器”；“雄兵在侧，处变不惊”。

　　据宋希斌介绍，自1988年，大兴安岭多渠道筹措资金投入森林防火，平均每年投入达4600万元，还建立了总数4700人的森林消防队伍。为提高其实战技能，聘请武警教官对其进行正规训练、专家传授林火扑救知识及设备操作技术等，使队伍达到了专业化、正规化和现代化的标准。

　　一位同行感叹，“说森林防火‘武装到牙齿’好像并不为过。”“武装”需要钱。当年反思时曾有一种说法，叫“防火时扎紧钱袋，扑火时却钱袋朝下。”现在大兴安岭人说，他们“宁可主动将钱花在预防上，也不被动把钱花在扑救上。”

　　用制度管人：责任追究关口前移

　　在打造森林防火“硬件”的同时，大兴安岭人也认识到强化责任落实，建立目标明确、责任清晰、查处严厉的制度体系的重要性。该区仅去年一年就对55名责任人分别给予了警告、撤职等处分。但这些人并非如我们想象都“栽”在其责任范围内发生了火灾上，而有相当的人被追究责任是因防火不力。大兴安岭人把这叫做“责任追究关口前移”。

　　2006年，该区出台了43条《关于进一步加强森林防火工作的意见》，将以往事后追究责任调整为现在的防范工作不到位就追究责任。同时还建立了明查暗访制度，对失职、渎职人员严肃追究责任。今年又制定出台了《大兴安岭地区森林防火行政问责实施细则》、《大兴安岭地区森林防火联防协作规定》等5项制度和办法。

　　其实，大兴安岭是在全国率先实行森林防火行政问责制的。据宋希斌介绍，在实施责任追究关口前移之前，该区坚持实行行署专员、县区局长、乡镇场长、村段长“四长”负责制，相继建立了火源管理、林火扑救等28项制度，尤其是创建了“一票否决”、“用兵补偿”、“党政同责”、“四个联防”等既富有特色又非常管用的制度，曾否决了5个县区局的全年经济指标，处分了8名县处级领导干部，对9名火灾肇事者判处了3年以上有期徒刑。

　　“要想管住火，必先管住人。”20年前惨痛的教训，让大兴安岭人认识到必须突出火源管理，着力控制发生人为火灾。实施了“一盒火”、野外吸烟弄火“五个一律”和入山管理“五个一律”等制度。

　　防火宣传使防火意识提高，防火意识又助力火源管理。大兴安岭重特大森林火灾中人为火灾发生比例由1987年前的32.7%下降到1988年后的25%；重特大森林火灾发生次数由1987年前的年均12起下降到0.6起，曾一度创造了连续12年无重特大森林火灾的佳绩。

　　采访中，大兴安岭地委书记王忠林的两段话令记者深思：一是关于“火爆”。大兴安岭人将那种如原子弹般“嘭”的一声起来，然后在方圆多少里落下的火叫做“火爆”。这种“火爆”在2003年和去年都有发生。王忠林坦诚地说，“每当这时候就会想，这下可能又有好几十人没有了。所以谁让拍胸脯，真的不敢。”二是森林起火时，要坚持这样一个原则：一保人，二保屯，三保林。王忠林认为救火不能逼人，只强调“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你把火扑灭，很容易伤人”。

　　至此，记者自认为懂得了“并非所有的火都是扑灭的”这句话。也理解了“演习和实地扑火还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