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的处方药比医院便宜不少
本报记者 朱雨晨
4月29日是来京打工人员陈易飞去医院复诊急性支气管炎的日子,但他决定把复诊时间推迟到5月1日以后。
他从工友那里得知:卫生部发布的《处方管理办法》将于5月1日起施行,《办法》规定医师利用计算机开具、传递普通处方时,应当同时打印出纸质处方,不得限制患者持处方到药店购药。对处方要求字迹清晰,不得涂改;患者一般情况、临床诊断填写清晰、完整,并与病历记载一致等。
换句话说,“到时候可以在医院看病,在药店买药”。陈易飞比划着手中治疗气管炎的药品“丽珠奇乐”,他在医院购买时每盒支付24元,“而药店才卖7元”!
处方可以外带,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百姓的“看病贵”难题;但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副会长于明德始终认为,要解决“看病贵、看病难”,破解“以药养医”机制才是根本。
百姓眼中的“以药养医”
4月19日,许美华因高烧不止去北京某医院就诊,医生检查后开了一张打点滴的处方。
“250元。”缴费处护士的报价把许美华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打点滴几十元钱就够了。”
护士解释说,既要退烧又要消炎,所以贵一些;并且要连续3天打点滴才能确保痊愈。于是,接下来两天许美华又每天花费210元,“几天下来,近一个月的工资就搭上了”。
“药真有这么贵吗?”许美华不禁想起去年3月同事吴晓筝去北京某大医院做人流的事。医生诊断说她患有炎症,要先治疗。吴晓筝拿了处方去交费,一划价,身上带的钱不够。一个星期后去复检,医生说还要治疗,又给她开了张处方。吴晓筝这回多带了些钱,但一划价,钱还是不够。
“所谓‘以药养医’,对老百姓来说的切身感受就是药费贵、乱开药。”许美华说。
药企利润连续5年在下降
“连续5年,药企的利润一路下滑。”于明德对本报记者明确表示,药企并未在高药价中得到实惠,“2003年药品每百元有19.7元的利润,2006只剩下7.98元,去掉财务成本和销售成本,企业的实际经营利润只有6‰左右”。
石药企业集团一位部门经理向法制日报记者证实,2006年医药企业的利润在25个行业中排名倒数第二,“我们企业的利润也降至10年来最低”。
据资料统计,2006年,制药行业累计亏损企业达1368家,行业亏损面为22.62%;1368家企业累计亏损额44.63亿元,同比增长27.37%。
“2006年,因国家下调药品价格,制药行业减少收入1000亿元左右,而老百姓并没有从中得到多少实惠,这些钱实际上被批发、零售和医院销售药品各个环节消化吸收了,究其原因,‘以药养医’是诸弊之源。”于明德说。
卫生部新闻发言人毛群安曾指出,目前医疗机构的经费来源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医疗服务的收费;二是药品的加成收费;三是政府补贴。当前,各级政府对医疗机构的经费补贴占医疗机构每年支出的7%左右。
由此得出,医院绝大多数收入来源于医疗服务和药品的加成收入。
“药品的加成收入占到医院总收入的50%。”于明德透露说,国家规定医院可以加价15%,但实际数字达到42%;在“以药养医”模式下,医药企业无力消化各种涨价因素。多年来,为了降低药品价格,政府出台了许多措施,但由于医院坚持获取近42%的加价率,使得药企不得不一再下压出厂价。
“新药”97%“变脸”的背后
北京同仁医院宣传处的工作人员对本报记者表示:“只要有足够多的资金投入,‘以药养医’的局面就可以破解。”该工作人员说,“以药养医”体制的形成责任不在医院。医院药品加价制度1954年就设立了,以前政府给医院足够的补贴,但后来这项措施取消了;为了弥补医院的运作成本支出,国家出台了“药品可以加价15%作为医院的收入”的措施。
也有观点认为,高药价的原因并不仅仅在医院,药企的“注水”也是一大成因。
4月2日,《江南时报》报道,在广州实行药品阳光采购的过程中,千余种“新药”97%是“变脸”。
本次阳光采购中,有1339个参与议价的所谓“新药”,从未在广东市场销售过。据采购中心专家组分析,其中真正有技术含量的新药只有35个,其他绝大多数是改剂型、改组方、改规格、改包装,通过“变脸”成了“新药”。
针对药品“变脸”的现象,于明德也直言不讳地指出,其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满足医院的要求。他解释说,对医疗机构,药价“虚”得越高,加价15%后所获取的利润就越多。以一支5ml的阿魏酸钠注射液为例,企业报价如果只有1元钱,医疗机构加价15%后可获得0.15元的利润,而对于253.1元的报价,医疗机构加价15%后可获得37.97元的利润。
医改元年
2007年被公众称为“医改元年”,这一年将诞生新的医改方案:在原来6套方案的基础上,所谓的第7套方案即将亮相。
令人嘱目的第7套方案,拟以“政府为主导,购买医疗服务”的方式,使医生主动杜绝开大处方、滥开贵药或搞过度检查等过度的医疗行为,从而解决“看病贵”问题。
4月16日,国家发改委第23次降价令开始实施,188种中成药品平静降价。
而此前一周,来自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的消息称,百家医药企业再次上书国务院,反对单纯的降价,认为降价不仅无助于解决看病贵问题,还造成了医药行业大面积亏损。
“如果每年财政补贴全国医院896亿元,医疗机构内‘以药养医’、‘医药不分业’的机制就彻底瓦解了,老百姓也不会再抱怨看病贵了。”4月10日,中国医药商业协会公布的一份调研报告称,经测算,对公立医院药品收益的缺口进行财政补偿后,医疗机构与药品之间的利益链就很容易被割断了。
于明德认为,政府应该做“有限政府”,主要抓好公共卫生问题,切实保障人民群众享有最基本的医疗服务。政府的责任是保障人民群众医疗保障的最低需求而不是最高需求。“低水平、广覆盖”,确定一批非营利医院,确定补偿的程度等等。确保基本医疗,禁止卖药谋利,疏堵结合,让所有的穷人、所有的老百姓只要有了病,就能有药用、有医生看。
与此同时鼓励外资和民营资本进入医疗服务市场。竞争机制能够提高医疗服务质量,降低药价,有利于解决“看病贵、看病难”问题,满足人民对医疗服务不同层次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