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妈妈党素珍(上)

　　2004年3月16日凌晨5时，69岁的党素珍像往常一样，打扫完小区的厕所，正要赶头班公交车到矿井口，为工人们送茶送水。突然，咕咚一声，党素珍倒在院子里……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医生、护士把昏迷不醒的党素珍抬上了救护车。

　　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党素珍，醒来后知道自己患脑梗塞，半身不遂了，再也不能到井口为矿工服务了，她禁不住失声痛哭。

　　那几天，来看望党素珍的人络绎不绝。守在病床边的山西焦煤西山煤电集团公司董事长薛山拉着她的手，含着眼泪说：“我刚上班的时候，您就在坑口为矿工服务；如今，我快要退休了，您还惦记着咱们的矿工。整整50年了，您真的太不容易了！”

　　矿工韩福才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我爸在杜儿坪矿下井时，就喝上了党妈妈送的开水，八十年代，我参加工作后，也喝上了党妈妈送的开水、绿豆汤，前几年，我儿子上班了，他也享受了党妈妈的服务。我们一家三代矿工，党妈妈服务了我们祖孙三代。”

　　1953年，18岁的党素珍与杜儿坪矿工人李万义结婚。她看见那么多工人开山炸石，打洞挖煤，一钻进山肚子，就一整天不出来，出来就累得东倒西歪。她想到自己的丈夫：“井下累了一天，一定又渴又饿。”

　　于是，党素珍提着一壶水，拿着水杯，步行5公里来到井口处，等着丈夫升井。工友们一下子围拢上来，七嘴八舌说开了：“这水好甜呀，嫂子，以后你就给我们送水吧。”

　　“行！”

　　一句当时看来不经意的承诺，影响了党素珍的一生。

　　每天早晨4时，党素珍就挑着一担开水，步行5公里来到井口，为上早班的工人送上一碗开水。西山煤电集团杜儿坪矿是年产400万吨煤的大矿，每天光上早班的工人就有1000多人。党素珍一早上要烧十几担开水。上班高峰，党素珍还要放广播、放录音，给工人讲安全，说自编的安全快板书，活跃气氛。看见哪个工人的衣裳破了，她就拉住缝上几针……工人们下井了，党素珍又忙着换阅报栏，把头天的报纸换下来，再把当天的报纸换上去。中午时分，中班的工人开始下井，党素珍又是一阵忙碌，端茶送水、缝补衣服、放录音、讲安全。下午4时回家，她还要拿着铁锹清理沿途10多个厕所。下午五六点钟到家，屁股还没坐稳，又要爬坡上梁，走东家串西家地签订安全联络合同、调解家庭矛盾，动员工人上班，家访“三违”工人……晚上八九点回家，吃口饭，还要为第二天的“工作”录音、写标语、熬米汤……

　　这是党素珍一年365天中极其普通的一天，这也是党素珍50年来极其普通的一天。

　　50年，矿工们换了一茬又一茬，矿领导换了一任又一任，党素珍支前服务站的服务领域也越来越宽。

　　炎夏，烈日当头，党素珍冒着热汗为矿工送上清凉败火的绿豆汤、桔子水；隆冬，寒风刺骨，党素珍熬好姜汤水、鸡蛋汤，煮好红糖水，一碗碗递到矿工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煤矿发展了，下井的工人成倍增长，开水不够喝。党素珍先后自费买了3个保温桶，两个电热水桶，使矿工一天从早到晚，都有开水喝。

　　杜儿坪矿从山下到坑口，矿工们每天要爬197个台阶。一年四季，党素珍每天都要把这197个台阶清扫得干干净净。平日还好说，这197个台阶，半个小时也就打扫完了。但一到寒冬，下了大雪，党素珍怕工人上下班滑倒摔伤，凌晨3时就扛着铁锹铲台阶上的雪。当早班工人6时来到这里时，党素珍已把197个台阶清扫好，站在服务站端着开水等他们了。

　　有一次，党素珍和居委会的家属去单身楼义务服务。一进宿舍，里面的情景让党素珍瞠目结舌，床上是黑得反光的床单和被子，胡乱堆放着的脏衣服、臭袜子，屋里烟味、油味、汗味混杂着。一边，休班的工人扎堆在一起，胡谝乱侃，扑克满地。

　　这一天，她缝啊、补啊、洗啊，整整忙乎了一天，才清理完一个楼层的卫生。

　　走出单身楼，已是夕阳西下。大家伸着累得像散了架的腰身，又恢复了往日的说笑，唯独党素珍沉默不语，她在打着算盘：单身工人太可怜了，不能总等着有“活动”的时候才想起他们呀！

　　打那以后，党素珍隔三差五，一有时间就来到单身楼，为工人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她要让单身工人下了班也像有个“家”一样。

　　日子长了，她认识了一个叫郭德安的工人，他人勤快，也好学，党素珍非常喜欢他。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1982年5月的一天,郭德安在井下被煤岩挤伤。由于伤势过重，造成下肢瘫痪。听到这个消息，党素珍急匆匆地来到医院，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郭德安，党素珍守在病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安子，小安子，你醒醒吧。”过了整整三天三夜，郭德安终于醒来了。

　　起初，郭德安不想吃东西，党素珍就给他买来白糖、奶粉、苹果、罐头，从家里做了荷包鸡蛋、饺子、拉面等，一勺一勺地喂他吃。治疗期间，郭德安经常发生痰塞，憋得脸通红，党素珍就口对口给他吸痰……目睹了这一切的医护人员说：“就算亲妈也做不到这样。”郭德安更是感动得涕泪俱下，他泣不成声地说：“要不是党妈妈照顾我，我无论如何也活不下来，党妈妈就是我的亲妈呀！”

　　在杜儿坪矿，被党素珍照顾过的工伤、病号有30多个，哪一个没有把党素珍当亲妈叫？实际上，她牵挂着每一个矿工的冷暖。本报太原5月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