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上午,在儿子18岁生日那天,来自洪湖的李国庆父子同台手术,李国庆第四次将自己皮肤移植给儿子李俊。看他强忍痛苦的样子,护士都忍不住流下热泪……
如山的父爱给了儿子第二次生命。
主治医生许道友称,该院已免去李俊6万元的医疗费用。
病房里,38岁的李国庆弯着腰、低着头,一脸憔悴。老远看去,他像一个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老人。
脱掉灰色衬衣,背后腰部到肩胛骨一片鲜红,一块发黄的纱布蒙住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为自己的儿子,他忍受4次割皮之痛背部、左右大腿、右小腿的部分皮肤被移植到儿子身上。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坐在病床上,言语短的李国庆说起了他的儿子,一个劲地抹泪。
他的儿子18岁的李俊,躺在一张特制病床上,浑身被纱布蒙得严严实实。
大火烧伤
医护人员:他全身上下被烧得惨不忍睹
悲剧发生在去年的12月5日。
6日零点刚过,在广州打工的李国庆夫妇突然接到一个从武汉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的儿子李俊突遭大火烧伤,生命垂危,要求家长赶快奔赴武汉。
这怎么可能呢?
李国庆不敢相信这个电话的真实性:儿子李俊不是在洪湖老家吗?怎么会跑到武汉去呢?怎么还突然被大火烧伤?
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不管是真是假,一定要赶去看看。李国庆对记者道出了他当初的真实想法。
夫妻俩连夜坐车赶往武汉,次日上午抵达武昌区蓝湖医院。
父子在医院相遇却不敢相认,病床上那个被指作儿子的人已全身血肉模糊,昏迷不醒,但被人弃在一旁的那件已烧成了碎片的衣服,李国庆认识,那是他从广州给儿子买的。
李国庆通过医护人员了解到,12月5日晚11时左右,全身烧伤的儿子李俊被人送进医院,李俊的伤情令在场的医生都震惊了:全身上下被烧得惨不忍睹,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不断发出叫喊。
蓝湖医院整形外科主任许道友说,李俊的烧伤面积几乎达到90%以上,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肤,全部都是深二度到深三度烧伤,整个创面都流着脓和血,全身气味腥臭。
李国庆说,看到儿子的第一眼,那一瞬间他感到好像“天都塌了下来”,因为儿子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经紧急手术处理,李俊的命暂时保住了。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李俊,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朝思暮想的爸爸妈妈。
伤者李俊:香蕉水倒进煤炉想起来都害怕
李俊称,早在去年11月份,他便瞒着父母辍学到汉口复兴二村一洗车行打工。
出事当晚11时许,他见店铺里煤炉的火快熄了,便找到一壶20千克重的香蕉水(一种易燃易爆溶剂),直接倒进了煤炉里。可万万没有想到,瞬间发生爆炸,一团火焰直扑向了毫无防备的李俊,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李俊说,昏迷两周中他做了很多噩梦,“那噩梦很长很长,自己想起来都害怕”。
但李俊病情太重,体表已有部分面积出现了感染,发起高烧,医院因此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李国庆却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孩子只有17岁啊,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吗?
伤者父亲李国庆:怎么做都是不称职的父亲
李俊醒来后,整整两个星期,李国庆日夜守护在他的床头。眼看着李俊血肉模糊的身体,听着他因为疼痛发出的惨叫,李国庆心如刀绞,开始感到自己“怎么做都是不称职的父亲”。
李国庆说,8年前,他和妻子到遥远的广州打工,临走把儿子托付给70岁的老母亲。当时,李俊才刚上小学五年级。在广州李国庆夫妇吃苦受累,心里想念远隔千里的儿子,却只在每年春节给儿子大包小包带些东西,平时很少过问儿子的生活。
李俊告诉记者,父母未打工前是他“最快乐的时光”,那时他经常跟父母说心里话,可自从成了“留守少年”,他就渐渐与父亲形同陌路,有什么心里话也不跟父母说,且经常泡网吧、打架、逃学,学习成绩下降了许多,去年10月甚至想辍学。
李俊说,他之所以想要“学坏”,主要是想引起父母的注意,“让他们着急”,他们一着急就会回来陪我。
李国庆无奈,只好将李俊带到广州打工地,让儿子实地看看自己辛苦的打工生活,企图以此让儿子“明白生活的道理”。可李俊却反问父亲:“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在这七八年的时间里,你就只会给我钱,从不管我。”
去年11月,李俊谎称回乡复学,偷偷跑到武汉打工。
割皮救子
李国庆跪求医生 把我的皮肤割给儿子
为了给儿子治病,李国庆以4.7万元的低价卖掉新房,还借债20万元,维持着儿子的一线生机。
医生许道友称,李俊全身98%三度烧伤,血管全部暴露在外面,必须植皮。他将李俊的头皮剪成米粒大小进行“自体移植”。经过三次手术,李俊全身创面大部分被修复了。
儿子有救了!李国庆日夜守护在儿子床头,跟儿子说的话比过去8年说的话还要多。
可就在1月17日,医院停止了植皮手术,因缺乏皮肤的覆盖,李俊病情又开始恶化。李国庆找到医生询问:“植皮怎么这么慢?能不能快一点?”
许医生解释说,头皮只占全身皮肤的3%左右,光靠取头皮自体移植是不够的,且头皮有个生长周期,一到两周才能取一次。李国庆马上说,“能不能割我的皮肤给他?”
可李俊不愿意要爸爸的皮肤,他泪流满面地说:“我情愿死都可以,也不愿意割爸爸的皮肤,我欠父亲的实在太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医生也拒绝了李国庆的申请。
许道友说,从活人身上生生割皮,被采者要忍受巨大痛苦,且会留下很多伤疤。而且,割一次皮得10天恢复,这是极不人道的;更何况由于孩子是遗传父母双方各一半的基因,很容易出现排异反应,轻则全身瘙痒,重则溃烂脱落,甚至出现大面积感染而死亡,这样李国庆不仅白白做出牺牲,而且还会亲手要了儿子的命。
“如果儿子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国庆坚决表示割皮救子:与其看到儿子这样生不如死,不如再赌上最后一次,“只要能治好儿子的病,我情愿锯胳膊锯腿都行,何况一点点皮肤?”
“儿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啊。”李国庆说着,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许医生向其所在医院反映此事后,院方深受感动,决定为李国庆父子试一试。
医生被深深感动 他四次割皮从未吭一声
1月17日,李国庆割肤为儿子植皮的手术正式开始。许医生将他们父子俩分别安置在相邻的两间手术室内,先将李国庆父子分别局麻,随后从李国庆右下肢取下10%的皮肤,移植到李俊的右上肢。
许医生回忆称,尽管采取了局麻措施,但手术中李国庆仍然承受巨大的痛苦。当时他看到李国庆趴在手术台上,双拳紧握,上下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滚落下。他告诉李国庆,“要是疼得受不了,你就喊一下,这样会好受一些”。可是,至今四次割肤手术做下来,李国庆从未吭一声。
李国庆说:“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忍住,不然一喊叫就会扰乱医生做手术的意志,也会给躺在隔壁手术室的儿子带来额外的精神痛苦,不利于儿子战胜疼痛。”
1月21日,经过4天观察表明,李俊的身体没有发生排异反应,且愈合状况相当好。许医生说:“这简直是个奇迹。”
社会救援源源而来
另讯武昌区蓝湖医院被李国庆“割肤救子”的精神深受感动,目前已减免其父子俩各项医疗费用6万多元,许道友医生还多次在家里做好鸡汤给李国庆补充营养;处理该火灾案的江汉区常青派出所干警专程送来2400多元捐款。
记者从蓝湖医院了解到,经过四次植皮手术,李俊已脱离生命危险。相邻的两张病床前,父子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央视记者对话李俊
我会自信 坚强一点
央视记者: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李俊:希望我全家幸福美满,祝许医生天天快乐。
央视记者:你自己呢?
李俊:我自己没什么要求,我会自信,听医生的安排,会坚强一点。为了爸爸妈妈,我也要活下去,如果能许十八个愿望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会过这么愉快的生日。以前我也没有过过这种愉快的生日。供稿/央视《走近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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