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的变与不变
20年前那场大火的记忆,都作为历史完好地保存在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里。通过馆内展出的实物、图片和文字资料,可以清楚地看到大火过后的景象,一排排民房只剩下孤零零的烟囱和残垣断壁,各种机械被烧变了形,铁轨被烧弯,物资仓库的铁钉化成铁水,在一片小树林内齐刷刷地卧着烧焦的尸体,还有漫山的黑树桩……提起这场大火,纪念馆负责人说:“很多人都把这里当作纪念亲人最好的地方,甚至在大火发生五年后,还有一批曾在这里工作生活过的南方知青来参观,看着看着就哭了,一名男知青甚至跪在了一幅图片前。
火灾过后的二十年,大兴安岭营林面积、管护人员数量、防火硬件条件和经验等,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不变的还是一个话题:如何最大限度地消除人为火患?
宋希斌介绍说,二十年来,大兴安岭累计完成人工更新造林98.38万公顷。截至2006年,累计调减木材产量1053万立方米,减少森林资源消耗1620万立方米。自1998年实行天然林保护工程以来,全区森林管护人员达到25000人,实现了对有林地766.9万公顷的全面保护。另据专家测算,大兴安岭每年仅涵养水源等生态效益就超过千亿元。
同时,大兴安岭累计投入资金9亿多元,装备了新型运兵车、森林消防车、风力灭火机等,增加了GPS、卫星电话、掺望塔等设施,形成了太空有卫星、高空有飞机、地面有巡逻的立体交叉式防火网络。
大兴安岭的防火规定也近乎苛刻:在全国率先实行了森林防火行政问责制,层层签订责任状,全区上下党政同责,同奖同罚。在扑火过程中,随时组织纪检、监察人员深入火场一线,查办渎职、失职行为,有的干部上火场之前还是领导,等出了火场就变成了普通群众甚至被追究刑事责任。
当地林场的一位负责人说,每年春防、秋防期间,从领导到基层干部,每天都盯着天气预报,如果能下点雨,大家稍微放点心,但还牵挂是否会有雷击火发生。如果不下雨,就很难睡放心觉了,担心外来进山人员野外弄火,酿成人祸。他说:“林火关系的不仅是头上的乌纱,最主要的是谁也承担不起类似20前那场大火的责任.”
尽管硬件到位、措施周密、惩罚严格,但大兴安岭还是与全国其他林区一样,在近年进入森林火灾高发期,相继发生了2003年的草甸森林大火、2005年十八站富拉罕大火、2006年松岭砍都河798高地特大森林火灾和2007年松岭、罕诺河管护区森林火灾。这些火灾的成因多为两种:雷击和人为弄火。对于预防雷击火,大兴安岭已经建立了雷电监测预警服务系统,可以精准测算雷电发生的时间、方位、强度,及时发现雷击火。而人为火患,则是当地这些年来难以治愈的一块“心病”。
大兴安岭要学会反思
“56”森林大火何以酿成惨剧?当时作为专家,一直在火场提供扑救方案的现任东北林业大学林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邸雪颖认为,20年前那场森林大火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与当时的特殊情况密不可分。一是气候异常,火场中的风向变化多端,瞬间风力非常大,有的火场甚至出现了龙卷风,加上林区干旱少雨,林间可燃物堆积厚,有一点儿火星就能燃起大火;二是当时对森林防火还没有足够的重视,设施落后,扑火队员没有足够的经验,群众也缺乏应对山火的逃生技巧等。
血的教训使“56”森林大火成为中国森林防火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此后,全国林区的森林防火走上了由不重视到重视、由粗放管理到依靠科技管理的新途,而作为事发地的大兴安岭更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学会反思。
邸雪颖认为,大兴安岭当前要树立科学的防火、灭火观念。“要想彻底杜绝森林火灾是不可能的。除了雷击火外,数量有限的管护人员也不可能管住所有入山者。发生火警不可怕,关键是要及早发现,及早扑灭。在宣传上要做到天天讲、月月讲,把有限的人员全部派到重点防范的人群和村落中,严防死守,反复宣传。
“我国森林防火的行政管理体制是世界一流的,这种体制能够保证短时间内迅速集中物力和人力,对扑灭火灾有益。但还应该注意到,这种体制也有弊端显现:每逢有火灾发生,地方领导都要汇报自己调集几万人上山扑火,但在成千上万的扑火大军中,真正有战斗力的有多少人?在我们的前线指挥部,坐镇指挥的除了党政领导,是否有专家和行家参与决策?利用“56”森林大火20周年的契机,所有的林区都应该反思这个问题!”
国家林业局副局长、国家森林防火指挥部副总指挥雷加富认为,大兴安岭林区更应该在主观认识上,即完善和落实预案上深刻反思。大兴安岭地区防火预案有些内容制定的还不够细。从大兴安岭地区来讲,应该是从行署、林业局到基层林场越来越细,到了管护区层面甚至应该落实到人头,但在扑火中,如哪里有最近的道路等细节在基层预案中没有体现。不过再详尽的预案都还需要落实。对于大兴安岭如何消除人为火患,雷加富要求当地领导要亲自抓落实,不光要明查,还应该暗访,真正做到早发现、早报告、早控制。
黑龙江省林业厅厅长韩连生认为,大兴安岭森防的长治久安,还要突出两个并重,一是扑救和预防并重,要以预防为主;二是严管和疏导并重。因为历史的原因,林区内有一些林田地,这些地都是有法律合同保护的,不能简单取缔,也就是说大量的外来人员还将存在,要正视这个现实隐患,要严管还要疏导。
疏导,对于习惯严管方式的大兴安岭来说,显然是一个崭新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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