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一个四季花开的地方

　　两岁半的马瑞颖是个流落广州街头的小女孩，过路的好心人会不时给她钱、牛奶或者玩具。这个小女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是每天都很开心。她发音还不清晰，有时候管马乙亥叫“爸爸”，有时叫“妈妈”。

　　在她的概念里，亲人只有马乙亥一个，妈妈在一年前就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了。

而马乙亥现在最大的幸福和希望就是小颖颖。自从8岁开始离家出走后，马乙亥已经经历了近二十个流浪的年头。如果你愿意听，他会海阔天空地告诉你数不尽的底层流浪故事，许多传奇。他被人们称为“盲流”，而他也做过英雄。去年6月29日，流浪汉“猴子”酒后失控，脱掉衣裤从海珠桥跳下珠江。因之前受过对方一个烂苹果的恩情，马乙亥和同伴小韦见状，双双跳入珠江舍命相救，一个小时后成功将“猴子”救上水警救生船。连警察也称他为英雄。而现在，为了女儿，他的命运再次发生了转折。

　　噩梦是在一次献血时降临的。因女儿发烧，为筹钱，马乙亥被血头带到北京路献了200cc血。很快，广州市血液中心在他的血液样本中检出了HIV病毒。消息传回老家青海化隆县，县疾预防控制中心将他唤回，做了复查后，结果上报给了青海省疾控中心。马乙亥现在是一个艾滋病携带者，所幸的是女儿也一起检查后发现是健康的。他估计病毒是从老婆那传染的，而和他一起摆地摊的老婆在去年五月已经离开他和女儿，消失在人海中。

　　马乙亥把生死看做天意，他什么都能放下，甚至准备开始捡更多的瓶子，为自己存下办后事的钱。但他无法放下自己的女儿。于是他在桥墩上写下要送女儿给人领养的求助信。4月，广州媒体的报道使得他和女儿的故事被更多的人知道。有20多个家庭表示愿意收养马瑞颖。暨南大学历史系一名教授也致电本报表示愿意收养，马乙亥对此非常高兴。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反对他把女儿送人。他姐姐村里一个在广州开拉面馆的人直接找到马乙亥，把他骂了一顿，说乡亲们都在责备他无情无义。

　　马瑞颖确实招人喜爱，路过的人都要去摸摸她的小脸。有个发廊的老板收她做干女儿。过往的路人在媒体报道后的一个星期里给他们父女俩的钱也有2000元了。马乙亥说，他生怕女儿被自己传染。“女儿如果能被好人家收养，将来一定能幸福，为此，我愿意折寿10年”，说这话时，马乙亥斩钉截铁。但是，众多好心人的帮助又让他得到了希望，他希望能回老家靠自己的劳动把女儿抚养成人。一位上海来的好心人辗转找到他，表示愿意每月资助他400元钱，让他携女回到老家去好好生活。最后，马乙亥带着女儿回到了阔别20年的家乡。

　　马乙亥说，回家都是为了女儿。在那里，他无房无地，唯一的亲人就是两个姐姐，但都已远嫁。老家对他的最大吸引力，就是自己不用与女儿分开了，病在这里可以得到免费治疗，女儿的生活也因为资助而有了保障。

　　这个喜欢四处流浪的男子，喜欢繁华都市的男子，他依然记得8岁那年老乡带他到广州时说的那句话：我带你去一个四季花开的地方。马乙亥说，只有天堂才会四季花开，我向往天堂。如今20年一轮回，四季花开的地方，终究没有把他留住。

　　流浪者，是这个城市里的沙土，随风而动。

　　图／本报记者　谭伟山　文／本报记者　陈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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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乙亥把要送女儿的求助信写在桥墩上，由于媒体的报道，已经有20多个家庭表示愿意收养马瑞颖。

　　马乙亥带着女儿在大排档捡别人吃剩的菜，可惜这次吃饭的人几乎没有剩下什么。

　　一个老乡劝说马乙亥不要送走女儿，他愿意收养这个孩子。

　　一个学生给小颖颖几十块钱。身边的小熊也是众多好心人送的。

　　每天晚上，马乙亥和女儿睡在解放桥底的路边。

　　小颖颖在广州认了一个开发廊的“干妈”，她会定期给小颖颖理发。

　　马乙亥拉着小颖颖，选择了离开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