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采访,学校邀请做讲座,让她应接不暇
《玫皮书》作者出名之困
“出名”之困
在5月决定“清静”一段时间之前,王蓟的手里拿着的,是1月31日到2月15日的活动日程安排表:
1月31日,受天津某电视台邀请,做客《沟通》栏目,讲述写性成长自助手本的初衷;
2月4日,受重庆某大学邀请,做“女大学生怎么保护自己”的健康讲座;
2月8日,就有关性教育课件,接受来自新加坡的多媒体教育硕士研究者陈某的网络访问;
2月11日上午,接受北京某报采访;
2月11日中午,到贵阳某广播电台做节目……
正在实习的王蓟说,媒体的频繁采访让她疲惫,但是烦恼还远远没有结束。
“开始的阶段,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媒体和社会已经在关注性教育,关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和我写那本小册子的初衷正好相符。”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意外,甚至受到伤害。整个2月份和3月份,王蓟是在舆论的旋涡中度过的,在大多数人为王蓟的勇气叫好时,舆论的压力同时伴随而至:
先是一位老师公开提出批评,说她并不权威,写性教育读本有误导读者之嫌,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
接着是家人的反对,奶奶和爸爸担心王蓟会不会因为写性教育读本而学坏。
最让王蓟痛苦的,是在北京某报工作的师兄的观点,劝王蓟不要参与“性教育”的事,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不要去凑热闹,并称王蓟的读本“不过是因为冠以女大学生和性才吸引眼球,其实幼稚得很”。
接下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非议,有人称王蓟写性教育读本是为了出名,有人说一个女大学生写这样的东西不健康,思想有问题,更有甚者,打电话扰扰王蓟……
“是的,那是一个禁区,进入这个禁区,我对一切反对声音都有所准备,我所做的,不是出于教育或者引导,而仅仅只是从一个建议者的角度,把那个禁区戳穿一个小洞,最终是否成功,不在我,而在于广大青少年的自我认知与自我保护,以及在性健康教育上有一个良好的沟通平台。”王蓟没有被反对的声音挡住,但最让她痛苦的反而是信任,来自广大青少年的求助。
“从《玫皮书》出版的那阵子开始,我每天要接10个以上的电话,每天要收到几十封信,有咨询健康的,述说烦恼的,寻找对策的,我因此成了青少年特别是我们同龄大学生眼中的‘性教育专家’。出于对别人信任的回答和尊敬,那时我基本每天都会耐心的给她们说我知道的,认真的去回每一封信。但是,当电话越接越多,求助信越收越多时,我根本忙不过来,只有干着急。”就这样,王蓟充当了“性教育专家的角色”,也饱尝着因此带来的烦恼。
陌生电话不敢接
4月份时,名声在外的王蓟迎来了写书以来最为烦恼的时刻。
在众多找王蓟诉说烦恼、寻找健康安慰的青少年中,重庆某学院的女大学生周某算典型的一个。周某忍不住青春的诱惑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由于不懂得避孕常识,怀孕了,然而雪上加霜的是,负心的男友丢下她不管,这让她陷入深深的担忧恐慌之中。正在这时,王蓟的《玫皮书》出版发行,王蓟被众多电视台邀请做节目,周某想起了找王蓟帮忙,于是打电话。
周某直接从重庆来到贵阳找到王蓟。王蓟一边给小周普及生理健康知识,一边给小周聊生活,慢慢的从心理上消除小周的恐惧感。和小周谈了一星期后,陪小周到医院去做了人流手术。“这是我的书出版后带人去做的第一个手术,在书中,我也举了一些例子,但是没有这样对人震撼,我的心再次痛起来,无数的少女,由于不知道保护自己,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实际上,正在扮演所谓的“性教育专家”角色的王蓟,这时正处在繁忙阶段。完成毕业论文,以及处理各种离校手续的同时,还正在贵阳一家媒体实习。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新闻媒体预约采访,学校邀请做讲座,咨询者的电话,烦恼者的信件倾诉,却让王蓟分身乏术。“我无法安心工作,抽时间去忙论文本来就很忙了,每天都要想办法出去采访,我不希望自己毕业了就失业。但是事态并不像我想像的,他们是那么信任我,媒体也许是出于吸引受众的需要,但是那些咨询的青少年们,或者是找我谈心的,他们都是想得到帮助,这让我真的很为难。进入5月,我决定让自己集中精力处理好毕业的事和实习,只要是陌生电话,我都不敢接。”
惶恐源于信任
让王蓟最痛苦的,不是这些事情是出于反对,相反,是对她的支持和信任,包括媒体,包括寻求帮助的年轻人,甚至孩子的父母。
一个孩子的妈妈来信说:“我是一个10岁男孩的妈妈,我最近看遍了所有有关你的网页,我很支持你,也很钦佩你的勇气和爱心。我的孩子,我要早点教育他,让他懂得爱护别人,也爱护自己,有责任心。其实,国外的父母在很早就给了小孩相关的教育。但是我们这里还是空白,我想从你这里得到启发,也希望你帮助提出建议,怎样健康的给孩子讲解性知识。”
和铺天盖地的求助信和咨询电话相比,有的也是出于好心的读者,主动出来给王蓟打气。《人之初》杂志刘编辑给王蓟写信说:“关于性教育,我了解的信息比较多,但对当代大学生了解的不如你多。同伴教育其实是很好的教育,你的观点对大学生可以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希望你能挺住,在性教育空白的阶段做性教育,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一个马来西亚的性教育研究者在邮件中对王蓟说:“通过很多反对者的声音可以再次让我证明:大部分的人对性教育有所误解!所以不管是中国的王蓟还是马来西亚的我,必须继续努力下去,不是吗?”
这些都让王蓟感动,甚至惶恐。“惶恐的原因不是反对的声音,而是人们对我的信任,年轻的求助者,不去找父母或者老师,而是想到找我。支持我的人,也对我抱了很大的希望。但这可能吗?这样的任务我不可能完成,我更希望有更多的专家和教育学者关注此事,更多的父母重视此事,充分给成长中的青少年,建立一个接受健康性教育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