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隔离风险，何必调控股市

　　在商言政之吴向宏专栏

　　随着股市冲上4000点，尤其是格林斯潘认为中国股市已经过热之后，关于我国股市是否存在泡沫，泡沫多大，以及政府是否要出手干预的讨论，又开始升温。老实说，我不太敢参与这种讨论，因为我得诚实地承认：我不会预测股市。

尤其对中国股市这样一个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的股市，以我的浅薄见识是无从置喙的。现在市面上满天横飞无数对股市预测，在我看来，十之八九都毫不靠谱。

　　我不愿意自己也成为一个不靠谱的跑马大嘴。对于股市是否有泡沫，我放弃判断。我要谈的将是一个战略性的观点，即股市和政府之间的关系。我以为，一直以来，中国股市最大的问题，就是政府从来没有把股市当成股市来办。股市本来是一个公开的资本市场，是一个由市场机制让公众为资本——股票——定价的地方。但在中国，为了政策的需要，政府就时刻要对股市“调控”一番。比如1997年大牛市时，当局对股市泡沫极度担忧，以致采取了连出13种政策(坊间称“13道金牌”)的罕见举措。而当股市此后由牛转熊时，当局又曾试图以各种方式“托市”，比如像暂停上市审批等等。

　　自从“解决股权分置”的改革之后，中国的股市好歹有些像个资本市场了，而当局似乎也和股市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实例，就是去年以来，虽然有许多人鼓噪着要对“私募基金”进行监管，但政府最终(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动作。现在，政府在股市的新一轮上涨面前，似乎也表现出了类似的淡定态度，在不少学者“股市有泡沫了”的喊叫面前，政府迄今尚未表露出任何要“调控股市”的企图。

　　问题是：这的确表明政府对股市有了正确的认识、打算将其办成一个符合市场机制的资本市场了呢，还是说，这种表面上的“放任”其实还是另有所图？有一种解读认为，政府现在实际上是把股市作为吸收过剩流动性的一个港湾。目前，我国政府面临的经济形势，和10年前那波大牛市期间截然不同。现在，财政收入连年跃升，国企改制也基本完成，政府不再强烈需要把股市作为自己垄断的融资渠道。相反，现在最让官方头痛的，恐怕是钱多得烧手。主要由于中国长期实施的低汇率、低利率政策，中国目前存在明显的流动性过剩，即社会上流通的钱太多了，面临相当强烈的通货膨胀压力。过去一年多里，我国货币政策的基调，无论是加息，还是一再提高准备金率，目的都是减少流动性。这样看来，让股市吸纳大量资金，也许正合政府的心意。现在的中国股市在当局眼里，或许正像是一把雨伞，撑开来能够挡着流动性过剩的大雨。

　　如果当局真是以这种心态看待目前的牛市，那便相当可忧。股市这把大伞好是好，要担心的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对它收放自如。今天股民的钱蜂拥而入股市，明日一夜之间，或许又会汹涌而出。政府假若因为股市的吸纳资金作用，就乐见其牛，忽视了防范牛市背后的风险，搁置了股市的长期制度建设，则是一种管理上的失职。

　　我前面一早就说过，不赞成政府动不动“调控股市”，更不能看见所谓“泡沫”就来打压。如果那样，股市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定价职能，变成由政府来给资本定价了。那么，面临持续牛市产生泡沫的风险，政府又该如何管理呢？我的建议就是：不要去调控股市，但是要在股市和总体金融体制之间建立一个风险隔离机制。最近一段推出的严禁用银行贷款炒股，以及让银行降低股票作为质押品的贷款率，都是可行的好措施，这样可以在股市和银行资金之间建立一定的风险隔离。其次，严格控制有关养老、医疗、住房公积金等方面的基金入市，避免各种攸关公共福利的事业受到股市波动影响，也是一法。此外，还需要在股市和广大个体投资者之间尽量建立风险缓冲地带，为此，应当放开金融创新，鼓励金融机构多推出有吸引力的投资工具，引导个体投资者更多地通过机构渠道，间接投资于股市，减少他们直接入市的比例。

　　我最后想强调的是：上述风险隔离机制，不应当是牛市时的专有产物。如果那样，就又变成了变相的“调控”。无论牛市还是熊市，股市面临的风险结构其实是类似的。简单地说，持续的牛市，不一定不会继续上涨；持续的熊市，也不一定不会继续下跌。因此，风险隔离机制应当是持久的，无关市面行情的。这也才能让中国股市挣脱目前被加之的各种额外重负，更加自主、自由地发展。

　　(作者系国际商业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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