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30日这天,嵌入市民印象的,除了那一场突袭的雷雨,还有“另一个”沙河:油污漂浮在河面、死鱼随着垃圾顺流而下,恶臭连连。黑水一路汹涌奔腾,挤走了人们脑海中秀丽的沙河风景,迫使成都市自来水二厂不敢取水,暂时停产。而就在一个多月前的4月18日,自来水二厂也曾因沙河支流来历不明的黑水造成停产。
为什么沙河屡次发生严重污染?之前,成都市水务局水域处处长黄康木曾表示:沙河支流污水是造成沙河污染的主要原因,根本解决之道还是对沙河上游进行整治。那么又到底是什么构成了沙河上游的污染?那些触目惊心的黑水来自哪里?污染治理工程为何在关键时候没能发挥作用?
谁在伤害沙河?6月4日,早报记者顺着沙河上游,追查沙河源头污染。
第一站
沙河源头拦漂栅
拦截生活垃圾上游水质没有问题
6月4日上午10点,记者一行到达金牛区踏水村,沿着这里的大西南建材城,是一段平缓干净的河流,再往下走一小段就可见一个栅栏———拦漂栅。
都江堰的岷江水经过东风渠,然后从府河到达这里,经过这个拦漂栅后分流,一边为府河一边为沙河。
这里就是沙河的源头,也是追查源头污染的第一步。眼前的大型拦漂栅栏立在水中,将顺流而下的漂流物挡住,栅栏前河水汹涌奔腾。几个工人正在栅栏前聊天,面前的地上还堆放着一些生活垃圾,在烈日下发出阵阵恶臭。“早来几分钟,你可以看到运渣车,今天运走了20方。”一位工人说,他们每天都负责打捞从上游漂下来的生活垃圾,包括树枝麦秆,以及动物的尸体。
正在拦漂栅处值班的工作人员袁正齐介绍了沙河流经的路线:拦漂栅—府河节制闸—刘家碾—双水碾—羊子山—中三洞—麻石桥—跳蹬河—洗瓦堰—出水口。接着他又介绍了工作流程,“一大早清污机开始工作,工作人员捞起垃圾,7点钟运渣车来拉。这里只是清理垃圾的第一站,沿河清理一直到达望江宾馆附近。”
工作人员每天都要进行水质记录。袁正齐守在这里已经3年了,他说,拦漂栅上游的水质,虽然大雨期间浑浊,但是因为暴雨后冲刷的泥土混杂,水质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有居民的生活垃圾也在这里被拦截了。”
记者在拦漂栅看到,经过拦截垃圾后流出的水,较为清透。
第二站沙河第一闸
白色泡沫流入杨泗堰是祸首
“上面没有问题,主要是分支杨泗堰排污严重。”袁正齐边说边带着记者来到办公室外的小桥上。一个小河渠从桥下插入了沙河,这就是杨泗堰。眼前有一股白色的泡沫正缓缓流入。
往前走百米,就是“府河节制闸”———沙河第一闸。在两岸绿树环抱的沙河渠道中,白色泡沫带汇入刚“过滤”过的河水中,甚为显眼,几百米外就清晰可见。
杨泗堰属于沙河第一个分支。也是沙河第一闸工作人员龚学长口中的污染“凶手”。“天天排放,这是一个老问题,主要就是它造成上游污染。”龚学长说。5月30日暴雨当天的“不明黑水”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当天正是袁正齐值班,在水闸值班记录本上有当天详细记录:5月30日,雷阵大雨,清晨2时打渣2立方米,全天共计打渣18立方米。早晨6时,上游水质浑浊,但水质正常,杨泗堰大量黑色污水流入沙河有1/3左右。
“当时黑水混着雨水涌起来,超过平时的高度,流入了沙河。”事实上,这不是杨泗堰第一次被记录在册———5月17日:上午10:25分,发现杨泗堰排出的黑色污水,流量增大,污染河面一半;5月18日:杨泗堰排大量的黑色污水,流入沙河形成1/3的黑色带……
查看5月份水闸值班记录,记者看到,几乎整整一个月,上游水质都是正常,而支流杨泗堰流入沙河的水没有一次记录是“正常”,只有两种情况:黑色污水和带白色泡沫的污水。就在记者采访当天清
晨的记录是:上游水质正常,杨泗堰排入白色污水。
“附近的桥洞下都有拦网,但也拦不住这股白色泡沫和污水。”袁正齐说。
记者顺着河流上游沿着郫县到达都江堰崇义镇,沿途的东风渠河流表面和沿途都未见垃圾,记者随后又沿着沙河下游观察,同样河面干净。
成都市水务局水域处处长黄康木之前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沙河支流污水是造成沙河污染的主要原因。水闸工作人员也表示:支流中,杨泗堰为最严重的污染源,那杨泗堰的污染源头又是哪里?
第三站杨泗堰踏水村、友联村
生活垃圾“发酵”染黑熏臭沙河
袁正齐告诉记者,杨泗堰附近,除了排放生活用水,最主要的是工业污染。“小作坊、洗砂厂,有些暗管、暗渠的排放,让人无从查起。”
“友联村那边有一个闸门,水很脏。”根据环卫工人的指向,记者来到杨泗堰的另外一段流域。这里是踏水村和友联村的交界,杨泗堰从量力钢材城里横穿而过,将两村分开。在钢材城靠近三环路的出口方向,记者看到了环卫工人所指的闸门。铁闸门不大,跨河而立,闸门没有放下来。走近细看,闸门全身锈迹斑斑,很多地方结起了蜘蛛网,看样子已经废弃没有使用了。
走上闸门前面的小桥,一阵阵恶臭味扑鼻而来,记者不得不捏着鼻子。探头一看,小桥下面有一个拦漂网,上游流下来的垃圾全部被截在了这里。大片河面白花花一片,上面漂浮着大量的泡沫饭盒、塑料袋、腐烂的水果等生活垃圾,拦漂网旁边浮着一具狗的尸体,全身泡涨,皮毛已经脱落,让人恶心欲呕。所有的垃圾都混在这里,俨然一个小型发酵池。旁边就有一个垃圾站,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姐告诉记者,渠道中的垃圾随着上游漂下来,不知道谁来打捞河里垃圾,“堆了很久了。”
围着量力钢材城绕了一圈,记者发现上游的水穿过量力钢材城,水中的垃圾在这里被拦住,堆积起来。如果垃圾没有及时打捞,流下来的水就会在这里被“发酵”,再顺着杨泗堰流入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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