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之后说“采访”

　　2007年3月2日，农村大众报的领导安排我们去写一组关于《打工农民离家时》的稿子。3月3日，我们便带上照相机、笔记本电脑上了路。在路上我们想：这组报道不深入到农户是不可以的，只要深入到农户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情况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采访的第一天就让我们深深感受到，真正的深入采访必须去真正融入被采访者的思想、生活，融入他们的内心世界。

　　有人这样说过：采访，是记者挖掘、捕捉新闻素材，触发新闻灵感的必要途径。而要想拿出价值较高、不同凡响的新闻作品，除记者自身必须具备的写作技巧外，关键还在于采访必须深入。

　　3月3日中午，我们到了《打工农民离家时》系列报道采访的第一站——沂蒙山区的蒙阴县。午饭后我们就急急忙忙下了乡镇进了村入了户，可是整个下午走了七八户，也没有采访成。回到住处我们就想，我们去的这七八户，有的户是打工的农民已经离家了，这我们没有办法。可是，有的户是打工的农民正准备走，但他们为什么也不愿意给我们聊他们的感受，有的户甚至拒绝我们的采访。我们与同去的宣传部的同志讨论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是带着记者的架子进村入户的，我们没有真正融入到农民中去。所以，得到的只能是拒绝。

　　3月4日，我们去了蒙阴县坦埠镇的海龙万村，听村里的干部介绍，这个村外出打工的农民非常多，45岁的冯德宪正要外出打工。为了接受第一天的教训，我们便以交朋友的方式去了冯德宪的家。因为这一天是正月十五，我们还给他带去了元宵和鞭炮，倒不是因为东西，而是想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在冯德宪的家里，我们一边帮着冯德宪喂兔子，一边介绍农村大众报上有专教农民养兔子的专版等，然后对他说，很多农民和他一样又要外出打工了。他们要告别年迈的父母、羸弱的妻子、年幼的孩子，为了生计，背起行囊，走出家门，到陌生的城市去打拼。我们记者走近他们，就是想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记录他们及家人的复杂心情。冯德宪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冯德宪告诉我们，他是家里的独子，老母亲今年74岁，身体经常有病。冯德宪这一走，照顾母亲的任务就再次落到了80岁的老父亲身上，这让他心里很不忍。他说他是正月十六离家，离家之前他要做三件事：一是给老父亲烧水泡茶谈心；二是和妻子一起去给桃树施肥；三是教儿子怎么喂兔子；做完这三件事就把家交给他们了。第二天我们早早来到冯德宪的家，目睹了他离家的一切，记录了他离家的一切，于是一篇《家就交给你们啦》的稿子采访完成了。随后我们又写出了舍不下4个5岁孩子的《四胞胎爸爸走陕西》、为了给重病的父亲治病挣钱而离家的《“爹，我给您跪下了”》等真实感人的报道。

　　有人这样说过：新闻是社会生活中发生的新近事，深入采访对新闻记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深入采访，才能获得新闻材料，也只有深入采访，才能密切联系群众，产生灵感，抓到独家新闻，写出佳作。

　　3月17日，是我们采访《关注农村留守妇女》系列报道的第一天，上午9点，我们来到了沂南县界湖镇城东村，采访的第一个“留守妇女”是33岁的袁俊荣，她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村里大多数的妇女都这样，有什么可采访的。我们的第一“炮”又没有打响，我们俩是男同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同志进行沟通了。于是我们又去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都是同样的结果，眼看就要到中午了，随行采访的县里的同志让我们先吃饭，饭后再换个村子看看。因为有袁俊荣那句“村里大多数的妇女都这样”的话，让我们不死心离开这个村。于是，我们就在村里的街上，村里的小卖部里和村民们聊了起来。中午12点多的时候，村里有人告诉我们：有个妇女丈夫不在家，自己病了3天还躺在床上。在村民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这个妇女的家，但是大门还没有开她就拒绝了我们的采访。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搬”来了村里的干部去做工作，整整40分钟的动员工作，这个妇女才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整个采访过程这个妇女一直在流泪。

　　这个妇女叫杜纪霞，46岁，体弱多病。两年前，丈夫到浙江绍兴打工去了。杜纪霞是这样对我们说的：“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丈夫了。去年春节他回来了，过了年初六又走了，今年没有回来过年，年三十那天，我们通了三个电话，俺的心都碎了。”

　　在这里我们想说说这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年三十早上7点，丈夫打给杜纪霞的。丈夫说：过年了家里要多做点好吃的菜，照顾好咱爹，把门对子贴好，给女儿买身新衣服，你们要好好过个年。杜纪霞在电话中告诉丈夫：你放心吧，家里买了很多咱爹喜欢吃的东西，爹的身体很好，你自己也买点好吃的东西，别不舍得花钱。放下电话杜纪霞哭了，因为她没舍得给孩子买新衣服，这一天她还要忙着给公公治病……

　　第二个电话是年三十下午3点，杜纪霞打给丈夫的。她是趁孩子出去买东西不在家打的电话。在电话中她哭着念了上高二的女儿过年写给爸爸的话：老爸，愿您带着快乐、带着轻松、带着沉着，平安度过每一天！我不要新衣服，我要的是您能和妈妈天天在一起，全家都想您！在电话中杜纪霞清晰地听到了丈夫的哭声……

　　第三个电话是年三十夜里11点55分，丈夫打给杜纪霞的：我一直没睡觉等到现在，你和孩子快放鞭，代我给咱爹磕头。我在这里太孤单了……听了丈夫的话，杜纪霞的心真的碎了，她流着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想一下飞到丈夫的身边……

　　一个精彩感人的新闻细节，胜过一大堆没有灵魂的事实和一长串空洞的形容词。同时，细节会使新闻鲜活起来。同样的采访，为何其新闻作品的形成与效果却不尽相同？主要是采访者对采访素材筛选技巧的把握。其实杜纪霞说完三个电话的时候，这篇稿子的标题已经有了：《三个电话打碎俺的心》！

　　有人这样说过：新闻采访就象拿筷挑面条，沉到底，靠边挤，慢慢提。当然深入采访更需要多次地沉到底，靠边挤，慢慢提的。

　　这里说一个在路上“拾”的新闻，当然这个“拾”，如果没有深入采访的意识，是“拾”不到的。

　　3月24日上午，我们在去临沂采访的路上坏了车，到路边村子找水的时候，发现很多的农民在用镢头、抓钩刨地，并且还有不少上了岁数的老人。在机械化很普及的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用机器耕地，于是我们放弃修车，跑去采访农民去了。

　　泰安市化马湾乡窦家庄村的倪广芳老大娘告诉我们：“现在柴油贵，用机器耕地就贵，耕一分地就要15元钱，太贵了耕不起了。”

　　蒙阴县坦埠镇张林村打铁的王付生告诉我们说：“今年开春以来，我已经卖了4000多个镢头、抓钩，镢头批发9元一个，零卖10元一个，生意还真不错。现在柴油太贵了，我们这里到了四块七，农民用不起了，有的农户小拖拉机都放在家里不用了，这些年农民自养自用的耕牛又少，用镢头、抓钩的农民越来越多。今年我比去年多卖了1200多个镢头。”

　　于是我们写出了《柴油价格高机器耕地贵——农民无奈用镢头》。

　　通过这些稿件的采访过程，让我们深深感到，要做到采访深入，首先要一竿子插到底。采访就好比到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寻找宝藏一样，只有沉下去“抓”，沉下去“找”，才有可能挖掘到新鲜感人和有价值的东西。采访最终目的就是拿到好新闻，获取好素材，让读者从中受到教育，得到启发，从而明白事理。这就要求记者在采访过程中要多途径介入，多形式深入，多层次挖掘，去发现生活中最新鲜、最感人、最生动、最有趣的新闻事件；其次，要学会观察，善于观察，正确运用观察是采访中深挖新闻内涵的有效途径。有时我们要采访一件事、一个人、一个单位，基本材料已经很具体了，这是不是就算深入了呢？不是！读者要全面准确地了解事物真相，观察则是记者采访活动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环节。记者要敢于冲破表面现象，学会多角度、全方位观察，细心研究，反复思考，力求看得真切，听得仔细，虚心倾听多方面的不同意见，自觉运用辨证唯物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加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完整地反映事物的本来面目；第三，要勤于动脑，注重思考。“新”是新闻最本质的特征，深层思考，则是获取好新闻的前提条件。深层采访时，搜集新闻要抓住一个“新”字，着眼一个“深”字，既要广泛收集了解各种新闻素材，又要勤于动脑，在思考中捕捉和挖掘生活中的闪光点。同时还要有吃苦奉献精神。有人说，职业特点决定了记者必须经常不断地深入一线，深入基层，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最后一句话：深入采访好处多多。

　　（作者单位：农村大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