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15时,孟晓霞准时来到新城区法院。白色小碎花上衣,难以遮掩孟晓霞明显虚胖的身体。与前几次开庭时不同的是,以前看起来身体还比较硬朗的孟晓霞,这次右手拄着拐杖,走路蹒跚。从2001年开始为此打官司,至今,已经快7年了。
打官司近7年 孟晓霞拄拐杖进法院
孟晓霞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进法庭,坐在原告席。15时10分,庭审开始,法官宣布开始宣判,两名被告西安顺达胶鞋厂(原西安胶鞋厂,以下简称胶鞋厂)、西安市安康医院代理人也都出庭。按规定参加诉讼者和旁听人员都应起身站立,孟晓霞破例坐着。她双手抱在胸前,很平静,拐杖放在身边。
经法院审理查明:孟晓霞系顺达胶鞋厂的过磅员。1986年9月23日,孟晓霞在工作期间因过磅问题与本厂职工唐某发生矛盾后被唐打伤的事实属实。此事后经新城区太华路法律服务所和西安胶鞋厂进行了处理,孟对处理结果不满,多次找厂领导,该厂认为严重影响了厂里正常的生产及工作秩序,报请当地派出所进行司法处理。此间该厂送孟到第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神经科住院治疗,后该院诊断孟系“癔症”,建议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1989年10月22日,胶鞋厂书面委托西安市安康医院对孟检查治疗,24日胶鞋厂将孟送到安康医院,此间,胶鞋厂以孟长期在厂无理取闹为由,向西安市公安局书面报告要求对其进行司法精神医学鉴定。后经公安机关同意,安康医院对孟进行了司法精神医学鉴定,结论为:孟系“癔症”,在厂长办公室内闹的这一阶段为“癔症性情感爆发”,无行为能力并建议治疗。
后孟晓霞在该院住院直到自己第一次离院。1995年,胶鞋厂以孟扰乱工厂正常工作秩序为由,再次书面委托安康医院对其治疗,但1996年至1998年8月,孟并未进入安康医院治疗。1998年8月,胶鞋厂又将孟送进安康医院治疗,直到2000年9月15日孟自行离院。
法院认为:胶鞋厂送治行为侵犯了原告权利
2001年11月27日,孟晓霞以西安市公安新城分局批准将自己送往安康医院治疗系强制治疗行为,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确认公安新城分局、安康医院对其强制治疗行政行为违法,并撤销该行政行为、赔礼道歉。法院审理中,被告及第三人对孟民事行为能力提出质疑,要求进行司法精神医学鉴定,孟也同意。
经法院委托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进行鉴定,结论为:孟于1990年前后入院时患有“癔症”,目前病情处于缓解状态,孟对该行政案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后法院认为此案不属于行政案的受案范围,驳回孟起诉。孟不服后上诉、申诉均被驳回。2005年,孟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向胶鞋厂、安康医院共同索赔73.3万元。
另查,孟被第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安康医院诊断、鉴定,最后结论为“癔症”后,胶鞋厂均未通知孟的父母行使监护人的权利,而是直接委托安康医院为孟治疗,在其亲属知道第一次送治情况后,仍未按法律规定以书面或口头形式指定其父或其母作为孟的监护人,而是继续委托安康医院为孟治疗。
法院认为:孟晓霞在工作中被厂里职工唐某打伤的事实属实,事发后胶鞋厂经公安机关审批后将其送往安康医院检查、鉴定,该行为并无不当。但在孟的“癔症性情感爆发、无行为能力”鉴定结论做出后,胶鞋厂应正式通知其亲属对孟实施监护,但厂方未这样做。胶鞋厂的送治行为属擅自支配他人的人格利益,且重复送治,时间较长,侵犯了孟的权利,给其精神造成了一定损害,依法应当给予精神损害赔偿。
另,安康医院接受胶鞋厂的委托对孟实施治疗,行使的是医疗职责,其对孟进行诊治并无不妥,其行为没有侵犯孟的合法权益。
一审判孟晓霞赢6万元 她仍要上诉
判决书长达10页,审判长宣读判决书整整用了30分钟。15时40分,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宣判:西安顺达胶鞋厂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一次性赔偿孟晓霞精神抚慰金6万元;顺达胶鞋厂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来法院向孟赔礼道歉;驳回孟要求安康医院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的请求;驳回孟要求胶鞋厂赔偿财产损失的请求;驳回孟高于本判决确定精神抚慰金数额部分的请求;驳回孟要求胶鞋厂在媒体上赔礼道歉的请求。
同时,案件诉讼费共计12512元(缓交),孟晓霞承担9724元。但法院对其予以免缴。
“我要上诉!”刚刚宣判完,孟晓霞就当庭大声说。“我们也上诉!”西安顺达胶鞋厂代理人说。安康医院表示不上诉。拿到判决书后,孟晓霞拄着拐杖坐在法院大厅门口,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并不断地提出自己的异议。
首席记者 郭红文
新闻背景
1986年9月23日,西安市胶鞋厂(现西安顺达胶鞋厂)女工孟晓霞因工作被一职工打伤后被送到医院。厂里后作出决定:对孟晓霞给予表扬,开除打人者厂籍,留厂察看一年。但孟晓霞不满一直上访,后被厂里送到西安市安康医院。这一关竟长达10年!期间她几次设法逃出。
2000年9月15日下午,孟晓霞最后一次从安康医院逃出,向媒体反映自己的遭遇。2001年8月底,孟晓霞将相关单位起诉到法院,请求法院首先确认对她的强制治疗行政行为违法;撤销强制治疗的具体行政行为。经两级法院三次审理,均被驳回。2005年11月21日、23日,孟晓霞状告西安顺达胶鞋厂和西安市安康医院索赔50万元的民事索赔案在新城区法院两次开庭。2006年2月23日,此案第三次开庭。2007年4月27日,此案第四次开庭,孟晓霞索赔数额提升到73万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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