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文尼亚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国家,但在世界学术思想界,它所获得的声誉却大得不成比例,这全都要归功于斯拉沃热·齐泽克。
齐泽克,1949年生于斯洛文尼亚首府卢布尔雅那(Ljubljana),巴黎第八大学博士。
老齐以天马行空式的风格,擅长将心理分析、政治和色情笑话融为一体而著称,将讨论严肃问题的文本,偏偏要“vagina”、“penis”、“orgasm”、“pornography”、“analt”等专业“性”术语写个不停,“为什么她把双腿分得那么开”、“为什么她让他的嘴唇置于股间”等等专业“性”问题问个不止;并在学理分析中插入大量黄段子。读老齐,有时简直赛过读一本正宗黄色读物。
老齐还把所有的现象———生活的插曲、电影的片断、小说的细节、政治事件、民间的黄段子和各色笑话———都理论化、精神分析化、拉康化。比如,人们在进入电梯之后,喜欢不停地按关门键,但并不能加快关门的速度,只是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行为富有成效而已。他把这与西方自由民主社会中无助的公民相提并论,这些公民觉得自己参与了政治,但政党之间已在基本问题上达成共识,所以实际上并没有任何选择可言。
老齐生活上是个精神贵族,独自住在卢布尔雅那的小公寓里。屋里摆设很像一个流浪异国的单身汉:单人床、一台电视、一台录像机、一台DVD,唯一贵重的东西可能就是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小厨房,正好让他不用挪动半步就完成烹饪、进食和清洗的全部工作。
与众多作家学者不同的是,他从不抽烟喝酒,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录像带,老齐几乎什么书都读,什么电影都看,从哲学著作到侦探小说,从伯格曼到斯皮尔伯格,然后就拿这些说事儿。他特别喜欢侦探小说,“那些说‘别告诉我结尾’的人全都错了。我先读前10页,然后读结尾,这就是考验:我是否还想再读下去?”他又放言“录像带和DVD毁了电影。我不再看电影,而是买下并拥有电影。既然已经拥有,为什么还要再去看它?”
他的卫生间里放着一些旅行装的洗发香波,它们来自许多国家的宾馆。“我的袜子全都来自汉莎航空公司。”他说。
老齐离过两次婚,两次失败的婚姻分别给他留下两个儿子,一个30岁,一个3岁。这爷仨相处起来肯定特逗,一个50岁的父亲和两个年龄相差很远的儿子,知道的这是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孙三代呢。
卢布尔雅那只有25万人,人们彼此认识,或者睡在一起,或者斗成一团,或者既睡在一起又斗成一团。齐泽克说,“卢布尔雅那的主要街道先前叫铁托大街,现在叫斯洛文尼亚大街,这是典型的后社会主义方式。”
1990年他参加斯洛文尼亚首次民主选举,被选为总统委员会的一员,在被问道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的时候,老齐的回答相当朋克:马上辞职!“我觉得占据那个位置意味着你每周都要开会,随之而来的是影响和权利——不过我不稀罕,那是一个一天要工作24小时的职业,承载着愚不可及的社会义务。”
尽管齐泽克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奔波在西方大学的校园里,但他却著述颇丰。或者说,他脑子转得有多快,出版著作就有多快,甚至著作的出版还要更快一些。他抱怨说:“我所有的享受都给毁了。有人说,‘真羡慕你呀,你干的活,对我们来说是娱乐,对你来说却是工作。’但他们不知道,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最引以为自豪的,是有人请他以牧师为读者对象撰写通讯材料。他说:“这就好比你想找个正人君子把女孩儿们培养成淑女,结果却找了个变态狂。”
老齐在书评中也仍旧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色。他评论一本严肃的、甚至可以说是乏味的,关于英国是否必须在美国和欧洲之间做出选择的书时,这样写道:“传统的德国马桶,污水洞在前面,所以你能闻到味道,还可以检查粪便。而典型的法国马桶污水洞在后面,所以粪便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消失在下水道里。最后,英国马桶将这两种马桶综合起来:马桶池里盛满了水,粪便飘浮着,你可以看见却不能检查它。”
有记者问他的“马桶说”是否是一种讽刺,老齐说:“通常你装作很严肃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讽刺。我更愿意像莫扎特在他那些最好的歌剧中所做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喜剧。你不得不对一些看起来像讽刺的东西采取严肃的态度。”
能把齐泽克的话当真吗?他写的书也常常这样,先提出一个问题,然后做出我们所期待的解答,最后狡黠地说:“我倾向于认为,结论与此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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