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表达为何总要慢半拍

　　民意激荡下，厦门有关方面决定缓建“PX项目”，河南有关部门暂停刘邦塑像。民意旗帜下，北京酒仙桥的居民为搬迁与否投下了神圣的一票。民意的表达程度体现着社会的进步速度，然而回头看看，在短暂的欢愉之后，仍然有很多现实的问题让人忧思。

　　滞后的民意胜利

　　据了解，厦门P X 项目除存在项目环评及区域规划环评等问题外，还牵涉到60多亿贷款。一位银行人士分析，在贷款压力下，PX项目如果缓建或停建，“可能造成银行呆账”。从引进PX化工项目到立项，再到万事俱备、只等开建，这其中占用了多少行政成本，又消耗了多少资源？前一段时间，厦门海沧区某官员信誓旦旦地向记者表示该项目不会停建，因为“如果停工，损失谁来承担？”如今PX化工项目已经缓建，损失当是必然的，这由谁来埋单？刘邦像所在的芒砀山旅游景区是文物保护单位，它的修建不仅仅使历史文化遗产的公共价值遭到了严重破坏，而且如今缓建，已经用得差不多的3000万又如何算账？当地市纪委一名工作人员说得更直接：“把山峰炸掉建个刘邦像，一是破坏原始景观；二是劳民伤财”。如果PX项目要搬迁，如果刘邦塑像要拆，这一建一拆造成的惊人浪费还不晓得有多少。

　　为什么没有在浪费之前，就多考虑一些民意呢？

　　事实上，今年“两会”期间，中科院赵玉芬院士等105名全国政协委员联名签署了“关于厦门海沧PX项目迁址建议的提案”，被政协列为“一号提案”。提案的一个核心理由，即PX项目离居民区（市区）太近，如果发生泄漏或爆炸，厦门百万人口将面临危险。在提交提案之前，赵玉芬等人早已经与厦门官方进行了互动。在提案公布之前，厦门市海沧区的居民也曾不断向有关部门反映。海沧区居民的抗争，在PX项目开工后即表现得更为活跃与频繁———最初的方式，即是向有关部门就海沧区的环境污染、化工项目的规划等问题进行举报，但都未果。刘邦塑像一事，连应在当地文物局办的手续都没有办，更谈不上征求民意了。

　　最终的民意体现？

　　在得知厦门PX项目缓建的消息后，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院士赵玉芬表示了谨慎欢迎。她说，这还没有达到项目真正“搬家”的目的。赵玉芬同时希望，政府能在这次规划环评中公布环评单位和参与者，真正接受公众的参与和监督。PX项目的争论并没有因政府宣布缓建而停止，缓建，迁址还是停建？各方利益主体都有着不同的选择。由于“区域规划环评还需要大约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PX项目风波因此得以暂告段落；然而，这并不是事件的终局。至今为止，包括PX项目环境影响评价以及海沧区域规划评价等相关资料，公众仍无法知晓其中的细节。对于PX项目，厦门大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李姓女士对记者说，自己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她的意见是坚决的：迁址或者停建，“而不是缓建”，若不然，“一座城，一生心痛。”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否能真正地体现民意，还是问题。

　　乱用的民意表决

　　有人说，酒仙桥个案的深层意义在于

　　居民在事件的起起落落中，始终保持着参与的姿态和话语热情。但不少学者却认

　　为，危房改造不适用投票这种民意表达的方式。“因为这是涉及财产权的问题，那就是一个法制问题”。

　　如今，大部分人支持危改拆迁方案，但仍然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少数投反对票的居民，能否心甘情愿地“服从多数”而不当“钉子户”？如果他们不服，投票结果是否有助于说服他们自愿拆迁而无须强拆？更何况，酒仙桥地区房屋产权各异，情况十分复杂，以票决来解决复杂的问题能否奏效，尚待观察。第二个问题是：大多数居民是否有权利决定极少数居民的去留？是否可以通过投票程序将少数派“驱逐”？实际上，房屋是私人财产的一部分，应当不受侵犯，哪怕是多数人依靠投票进行的“民主”侵犯。公权领域当然应该大力推行民主，但诸如生命权、财产权这样的私权范围，由票决形成多数对少数的强制，存在制造对立的危险，更有违民主的真义。由此可见，票决拆迁的有效性与合法性都需慎重斟酌。学者秋风甚至认为：“有关部门在转移问题的本质，事实上让老百姓之间相互牵制彼此的利益了。”开发商称因为“耗不起”，有可能退出该项目，酒仙桥的改造再次陷入僵局。

　　本组稿件均据新华社、《京华时报》、《大河报》、《南方都市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