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两个字看起来挺色情,听起来挺性感,想起来挺浪漫,做起来挺麻烦,而人们大多是怕麻烦的,所以会本能地把这两个字放置于看起来、听起来、想起来的境界,那么芸芸众生,有那么多渴望艳遇的痴男怨女,又有多少人真正有艳遇的福分呢?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想发财,而真正发财的人又有几个呢?这么说来,艳遇还跟宿命有关,当我们把艳遇跟命运联系起来,艳遇两个字就不那么色情,不那么性感,不那么浪漫,也不那么麻烦了,既然艳遇是一种宿命,那就该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了。
“人要想在城市里幸福地生活,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想象力!”在城市这部飞速运转的机器里,生活是广告里的画面,杂志上的照片,有着整齐划一的标准模式。每一天都从刷牙洗脸开始,上班,开车,坐地铁,坐公车,坐电梯,走进属于你的那个狭小的格子间,对着电脑,打着莫名的电话,说服别人和被别人说服,无论是漫长的一天,还是白驹过隙的一天,太阳总会落山,又挤在车流中回家,在夜色中找个饭馆吃饭,或者端一杯酒在酒吧,或者端一碗面看着电视……枯燥,便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孟京辉的《艳遇》是一场有声有色的戏剧,关乎生命的痛和痒,生命的痛和痒是关乎每个人的感受力和想象力的,也关乎个体生命的质感和一座城市的质感。孟京辉希望他的“艳遇”是和生命中的一切美好事物不期而遇,贵阳人当然会对《艳遇》有着美好的期待。
编剧史航如此阐述《艳遇》:作家陈村,说过大意是这样的话:
“我们夸一个姑娘好,那是因为,我们在她好的时候遇见她了。”
有人觉得这句话很贫,可我觉得,这明明是一句很伤心的话。
肯定会有个姑娘反唇相讥吧:“我们夸一个男人好,那是因为,我们在他还没学坏的时候遇见他了。”这话也对。
都是名言。
两句名言,圈起了一个让人越长大越灰心的世界。也应了萧伯纳那句话:“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一个男人……也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一个女人。”可是我们还是会遇见。
怎么办?
我们往往将这遇见,命名为——艳遇。
这源自心灵深处的不自信,源于事先开脱解嘲的惶恐。
希望每一个观众,跟大家在一起看戏的时候,尽力猜疑这个故事,尽力质疑这段感情。
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再考虑一下,是否要对自己承认:我一直有所期待。
无论我对人生怀有怎样悲观的想法,我始终是一个相信奇迹和等待奇迹的人,我所有的剧中人也皆是如此。只是有时候,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他们会假装事故,漫不经心,玩世不恭,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他们的本质,他们总会因为某一瞬间的感动而发现自己,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在等着,等着的……
莫名的感动,切肤的渴望和隐隐的恐惧,这是我所知道的预感。
只有不敢宣示的等待,才是伟大的等待。
只有不敢奢望的艳遇,才是诚实的艳遇。
“等待奇迹发生”——这就是我为什么写,而你们为什么看。
(作者系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贵州省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诗人,电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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