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凌云 摄 |
决定
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在人世间受苦?既然婴宁活得这样苦闷,而变性又能使他幸福,作为母亲哪有反对的理由呢?
婴宁重新过起了单身生活。他开始服用雌性激素,很多善良的朋友都以女性身份看待他。婴宁说,手术前,他平时的穿着都是偏中性的风格,很像个假小子,少数时间会穿纯粹一点的女装和朋友们去玩。
从那时起,婴宁开始认真考虑接受变性手术,但婴宁没想到,他的想法让他失去了很多朋友,有的朋友开始慢慢疏远他。
变性手术需要过三道关:首先开具医学证明,证明婴宁是个易性癖患者。然后拿到派出所证明,同意更改户籍。最后还要父母的同意书。
前两项很快就办妥了,但面对父母,让婴宁心里充满了愧疚。
婴宁的老父亲哭了,老人始终认为是自己当初没有教育好,才让儿子染上了“怪病”;婴宁的老母亲沉默了许久,出乎意料地愿意接受“女儿”,母亲的道理是: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在人世间受苦?既然婴宁活得这样苦闷,而改变又能使他幸福,作为母亲哪有反对的理由呢?
手术
太痛苦了,那些天,我是拿着手表按秒过日子。
2006年11月,婴宁从家人和朋友那里凑了十万多元手术费用,在上海某医院做了变性手术。
变性手术分为阴茎和睾丸切除、尿道移位、人工阴道成形及诸如乳房增大成形、甲状软骨缩小成形、声调调整和面部整形等多个步骤。
“做手术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能经受住肉体的考验,但打完麻药躺在手术台上后,我才知道,那些做过变性手术的人都是大英雄!”婴宁说。
在接受变性手术后的十天里,婴宁的体重从128斤变得只剩下110斤。由于下身手术后,手术创面面积过大,为了防止皮肤组织坏死,在手术后的多天里,婴宁的心脏不能高于伤口,也就是说,他必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甚至不能翻身。而下身的伤口却一直在流血。
在手术前,除了病房里原有的褥子外,婴宁又买了一床褥子,一个先出院的病友还送了他一床褥子,但伤口的血却将臀部下垫的纸尿布连同三床褥子都浸透了,最后竟然将床板也浸红了。为此,婴宁再次被推入手术室,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太痛苦了,那些天,我拿着手表按秒过日子。”为了防治伤口感染,手术后的婴宁在下身上罩了一个铁罩子,罩子上盖着被子,由于原本就患有腰肌劳损,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让婴宁感到剧烈的疼痛。
术后的婴宁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几乎每天夜里,他都难受得睡不着觉,用两只手抓着铁罩子边,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咬着嘴唇苦熬,但想动弹一下的想法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当时我就想干两件事,一件事情就是站起来走到窗边,但那样我的手术就失败了,我只能做第二件事情,就是从窗台上跳下去。”婴宁回忆说,如果当时能让他站起来在病房里走一圈,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变性手术里,最痛苦的是做下身的手术。为了阴道伤口的愈合,不能大便,所以,只能靠输液,住院的半个月里,婴宁一共输了200瓶液。而最痛苦的是每天护士帮他的阴道换纱布,每天要把塞进阴道的纱布拿出来,然后换上新的填塞进去。当纱布抽出,那种钻心的疼痛,就像是把身体里的一大块肉撕扯下来。
“医生说,每换一次纱布,就等于女人做一次人流。”就这样,婴宁每天都得做一次炼狱般的“人流”。
与此同时,由于做了阴道造型手术,婴宁必须依靠导尿管往外排尿,但他依然无法顺利排尿,每天肚子都胀得很大,尿管里只能滴滴答答流出几滴尿液。
最终,婴宁挺了过来,一个月后,婴宁从他变成了她。
蝶变
我在手术前并没有想到,我今后还要面对着一个又一个难关。
“找准喉部的发音位置,然后固定住,现在,这已是我最自然的声音。”变性后的婴宁留起了长发,每天都穿着自己喜欢的衣裙,并开始尝试用女性的声音来与人沟通。
经过炼狱一般的蜕变,婴宁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也变得更加宽容。在做变性手术的时候,看着医院里一个又一个的兄弟变成了姐妹,看着他们挣扎着在无尽的烦恼与痛苦中寻找生活的出路,看着他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坚强决心,仿佛也给婴宁带来了继续乐观生活下去的力量。
“我们不是怪物,我们都是向往美好生活的人。”婴宁哀叹地说,其实对于从男变女的变性人来说,越是天生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人越是可怜,在手术后面对的麻烦就会越多。
婴宁如今正在办自己的新身份证,由于上海的手术只是对身体的整形再造,婴宁如今的面部依然带着男性化的棱角,这为她的生活和就业带来了很多的困扰。
婴宁说,她始终认为真正美好的永远是纯真善良的灵魂,如今她并不奢望所有人的理解,只希望大家能让她可以平静地生活。
现在,婴宁终于还原了灵肉统一的真实自己,而影像中那个英俊的“他”仿佛已是前世。
记者 万力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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