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焦作重罚随地吐痰坚持四年 严管引发争议

　　焦作重罚随地吐痰四年不辍 严管引发争议

   随地吐痰要罚款，在焦作，自2003年起这已不是什么新闻。

当时，焦作市公开招聘100名卫生检查员上街，大张旗鼓治理随地吐痰，治理的主要手段就是 “罚款5~10元”。实际上，重罚随地吐痰在当时的全国都不算什么新闻，因为SARS疫情正威胁着人们的健康，“公共卫生被前所未有地重视起来了”。但在4年后的今天，伴随着SARS的远去，治理随地吐痰似乎成为一件可有可无的工作，在全国各地罚罚停停的反复中，只有焦作坚持了下来——这几乎是个奇迹。□记者朱长振文图

　　始于“非典”时期的“猛药”

　　在焦作东方红广场附近摆地摊的94岁苗奶奶至今仍记得，4年前这时节的一天，广场上来了一排排的人，先是站着宣誓，后来听说还有市里的领导讲了话。苗奶奶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她以为是又要整治乱摆摊的。“大不了再挪个窝。”已转移过多个“战场”的苗奶奶心里这么盘算着。

　　焦作市爱国卫生检查员正在街头执法

　　但出乎苗奶奶意料的是，这些人竟然是专门治理随地吐痰的。他们在广场上宣完誓，就到街上来巡逻了，“穿着统一服装，大张旗鼓地拦那些乱吐痰的人，有时还围一圈人站那儿一批评就老半天”，但苗奶奶当时却觉得治吐痰这事儿难办，“管不住”。

　　“咋管不住？那是因为罚得轻，你不记得那时候我们这干干净净的玻璃门上隔一夜都被好多痰给弄得乌七八糟，我擦的时候总怕染上传染病啥的。你要是不嫌脏，那时候还为啥每天出摊前总到我店里接水往地上冲？我记得有一次一个人吐痰吐到你摊边你不也追着人家骂？”附近一家商店的服务员小张姑娘接上了苗奶奶的话茬儿。

　　街边一老一少的对话正折射出2003年前后焦作治理随地吐痰的困境。时任焦作市爱国卫生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爱卫会）主任的常正军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表情严峻：“形势逼人呀！不治理不行了，市民整天反映，领导也不满意，更重要的是，从当年开始，焦作要创建全国卫生城市了。”据介绍，焦作市创建国家卫生城市的工作起步于1996年，当年10月，焦作市委、市政府确定了“创卫”工作分三步走的战略。1997年11月，焦作被命名为省级卫生城市，实现了第一步目标；2000年4月，焦作被全国爱卫会命名为全国卫生先进城市，实现了第二步目标；2003年焦作开始实施第三步目标，即创建国家卫生城市，这被认为是三步中难度最大的，也是最需要下力气的。

　　除了“创卫”，当时的另一个大背景是“非典”。“也只有在‘非典’期间，人们才会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健康的重要，认识到乱吐痰的危害。”焦作市爱卫会副主任武晓红说，当时市里制定的《焦作市民十不准》中，第一条便是“不准随地吐痰”，另一项《市民行为“三管九不”》的第一款也是“管住自己的嘴，不随地吐痰”，足见当时各界对乱吐痰现象的痛恨与重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上面领导的大力支持”，武晓红拿出了当时市里下发的一份文件《焦作市人民政府关于从重处罚随地吐痰乱倒垃圾行为的通告》，通告是“根据国家和省有关法律、法规要求”制定的，其中明确规定：“随地吐痰、便溺、泼污水、乱扔果皮纸屑烟头等废弃物的，处以5元以上、10元以下罚款。”

　　有了通告，却没有执法人员。市里领导开会再三讨论，商量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招聘下岗人员，培训后让他们担起这副重担。而对这些人员的管理责任，就落在了市爱卫会头上。“当时只有十几名工作人员，难啊！”常正军说。

　　“罚款坚决不与收入挂钩”

　　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刘建宏一直在焦作市爱卫会工作，他的任务是给单位领导开车。2003年焦作市组建爱国卫生检查员队伍，刘建宏被领导任命兼职管理这支队伍。

　　刘建宏至今仍对队伍成立举行仪式当天的盛况记忆犹新：“市委副书记亲临现场。”第一批检查员面向社会招聘了40名，“基本上都是下岗职工，男的只有两三个，大多是女的”，这样做一方面缘于照顾这些“4050人员”（40岁到50岁之间的下岗职工）的考虑，更多的原因则是“这些女同志将来上街罚款时难度相应比男同志小些，再有就是思想品德也要好”。

　　“以前有前科的也不要，有一个下岗人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以前在自来水公司抄水表时因为收了钱不开票被查出来下岗了，我们最后没招收。”刘建宏说。

　　由于这40名人员之前并无“执法”经验，正式上岗前，焦作市政府法制室对他们进行了简单培训。法制室领导亲自给他们讲课，从执行罚款时必须有两名队员在现场，到罚款前如何进行批评教育，再到罚款后如何撕票以及票据的保存等，事无巨细，“凡是正规执法人员需要掌握的，基本上都给他们讲到”。培训结束，爱卫会还给他们订做了统一服装，背上印着醒目的“爱国卫生”4个字，下面还别出心裁地打上英文。“让人老远就知道他们是干啥的，也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刘建宏说。

　　第一批检查员在市区解放路、塔南路等繁华路段的试运行证明，“效果很明显，在公共场所吐痰的人明显少了”。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人员经过培训后陆续上岗，当年7月底，在焦作市区5条主干道上都能看到这些检查员的身影。

　　为了保持这支队伍的稳定性，焦作市特意协调市劳动局为这些人员统一办理了养老保险、医疗保险，400元基本工资也由市财政出200元，市劳动局再从下岗就业安置金中拿出200元，工资“坚决不与罚款挂钩”。

　　100名检查员全部到岗之后，焦作市民渐渐发现，这些穿着统一服装的“卫生检查员”不再像以前的执法人员那样仅对他们乱吐痰、乱扔垃圾的现象进行劝阻，而是直接拦住撕票罚款，“最多的检查员一个月能罚好几万”。对此，刘建宏态度鲜明：“当初设想就是要以重罚为主要手段遏制不文明现象。”

　　这些检查员的出现，刚开始令很多市民不理解，罚款过程中推搡打闹的事情时有发生，“最多一天能到派出所处理三四起纠纷”，刘建宏天天开着车四处跑着去处理纠纷。

　　吸取了一些经验教训后，为了严格管理这些检查员，刘建宏及爱卫会的领导们挖空心思想办法，“国内在这一方面没有成功的经验可学，有的地方是城管在治理乱吐痰，有的地方是保洁人员在做，只有焦作专门成立了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最后，他们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沿用巡警上街巡逻的模式，“两人一组，防止个别人员单独上街罚款，分路段分片，定期调换，这样可以避免执法人员与所辖区域人员相互熟悉后弄虚作假”。

　　经过一段时间的严管重罚，焦作市区的随地吐痰现象得到遏制，在街边摆摊的苗奶奶已经渐渐遗忘了她从前每天早上出摊前的第一项工作——冲洗地面。“地上干干净净，你还冲它干啥？”苗奶奶裂开没牙的嘴笑着说。

　　除了市民的亲身感受外，2003年年底，焦作市人大常委会在一次暗访结束后也总结说：“我市建立的这支爱国卫生检查员队伍，上街包段，责任到人，在坚持宣传教育的同时，对乱吐乱扔者，依照有关法规程序，进行处罚，不断警示市民革除陋习，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市区卫生状况得到明显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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