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猪老板阳伟明(右)中午时分收到了一车生猪运往广州,心里十分高兴。 |
往广州运猪前,工人们要先为生猪洗洗澡、降降温。 |
养猪户解读猪肉涨价两大原因 称其实养猪和炒股一样
来穗湖南猪突减少 记者赴湘探访养殖户
专题撰文 时报特派湖南记者 胡非非 专题摄影 时报特派湖南记者 朱元斌
自今年5月份以来,猪源减少,猪肉价格一路飙升,广州市民面临吃高价肉局面。多少年来,市民从不在吃肉问题上有过危机感,这次大家都感到很惊讶,猪到哪里去了?究竟是什么触动了市场敏感的神经?
记者连日深入到广州最主要的生猪供应地——湖南省,走访了部分养猪专业户,从一个侧面了解肉价上涨的原因。
养猪户解读涨价两大原因
疫病突袭,染病猪场血本无归
“养猪容不容易?容易!身家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能养,只有一两千块的人也能养,因为门槛低,”在湖南养了12年猪的养猪大户刘小解谈他的养猪经,“养猪难不难?难!难在技术、环境、卫生、管理,养猪对这些要求太严格了。以前普通农户养猪基本上是简单的集约型操作,绝对没有正规猪场那么专业,一旦疫情来了,根本挡不住。”
去年,高致病性蓝耳病这一梦魇首先袭击福建和江西的猪场,10月传播到湖南,11月达到高峰。这种疫病虽然对栏猪的影响并不大,但对母猪的打击却是致命的——流产。
业内一些人认为,今年4月以来高居不下的肉价很大程度上与此次疫病有关——母猪流产导致栏猪紧张,猪源减少,价格自然上涨。
刘小解在这场疫情中算是有惊无险。由于保护措施做得严密,刘小解的猪场平安无事。但在疫情解除之前,他仍如临大敌,对猪场戒备森严,任凭记者磨破嘴皮也拒绝进入采访拍照,“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已经拒绝了好几批来参观的人,搞不好带进去一个病菌就会让我赔得倾家荡产。”
刘小解把猪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以前我一个月去一次猪场,现在一个季度去一次,每次进去都要洗澡、换衣、消毒,猪场工人这阶段完全实行封闭式管理,吃住都在里面,我每天就是打打电话给那几个场主。”
很多猪场还是被这场可怕的疫病击垮了。“我们这里有的散户为了控制疫情打疫苗,没想到打得越多(猪崽)死得越多,根本没用,”刘小解有些伤感,“我们这里做得还是比较好的,有的地方根本顶不住。”以前,猪生病,打几针疫苗就解决问题了。而据刘小解的预测,目前的这场疫情至少需要一个月才有可能平息。
肉价高涨的背后并不是养猪户的欢天喜地,感觉很复杂,或许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更为合适。那些成功避开疫情并且赚了钱的养猪户是高兴的,而那些不幸染病的猪场则要面临巨额亏损,甚至可能是血本无归——无猪可卖,再高的价格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市场调节,小养殖户淘汰出局
距衡阳市区30多公里处的向阳桥107国道1823公里处有一排漂亮的房子,这里是刘小解的住处和他经营的丰旺牧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办公点。他的养猪场就在附近几公里处的山下。
通往刘小解公司的107国道两旁满是农村旧式的猪圈,不过全都是空的,这些都是被淘汰的养猪户留下的。“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家家都养猪,到九十年代中期的家家都不养,再到后来的养猪专业户。”刘小解勾勒出从1995~2007年这12年中国养猪业的一幅跌荡起伏的画卷。
“养猪3年,赚钱1年”——养3年猪,只有1年是赚钱的。因为商品价格周期的存在,注定了养猪也有一个周期,刘小解把这个周期归结为一个轮回,时间是3~4年。而2007年恰恰是这个轮回中的波峰——涨价年。去年中秋节之前,刘小解亏了30多万,中秋节之后又赚了回来,“去年打了个平手”。“所以要赚就赚1年,要亏就亏1年,等着拿几十万往里面砸吧!”
十年来,中国的养猪业就在肉价的上涨和跌落之间反复,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轮回,一批批养猪户在这样无情的轮回中黯然退出。刘小解也在这片海洋中被颠簸得逐渐清醒明朗,“除去疫病导致猪源短缺带来的肉价上涨,涨价其实是很正常的。经过几轮的大浪淘沙,很多小养殖户被淘汰了,肉价自然会上涨。”
“这是市场调节的必然结果”。
“其实养猪和炒股一样”
在刘小解眼中,那些小生猪养殖户与股票市场上那些抱着投机心理赚一把的散户太像了,“我们国家的养猪很乱,一窝蜂上来,一窝蜂下去,这必然导致价格起伏太大,很多养殖户就这样被淘汰了。”
“不管哪个行业,最终都要经过市场考验,只有市场调节才能让这个行业规范、健康发展,”谈起市场,他更像一个经济学家,“政府的补贴和宏观调控职能解决一时之需,搞得不好,只会加重下一轮的负担和损失,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大浪淘沙,市场就像一把筛子,筛去杂质,留下精华。养猪行业中,最终剩下的终将是刘小解们这些大户。在刘小解看来,与国外发达国家一样,中国的养猪业必然要经历从“散养”到“规模化集约型养殖”的转型,这是市场发展的必然,是市场调节的结果。
“现在到了向规模化、工场化、集约化转型的时刻了。估计再经过一轮筛选,这个市场就基本可以转型成功了。”他乐观地估计,“到那时,那些养几十头、几百头的养殖户都将被打垮和淘汰。只剩下一些规模化养殖的大猪场,年存栏猪在3000~5000头,年出栏猪在5000~10000头。”
养猪“倔种”,经历十年猪价沉浮
“我们国家的养猪很乱,一窝蜂上来,一窝蜂下去,这必然导致价格起伏太大,很多养殖户就这样被淘汰了。——衡阳养猪大户刘小解”
在衡阳,刘小解算个名人,他是赫赫有名的养猪大户,拥有衡南县规模最大的养猪场,手下20多名员工“管辖”着300多头母猪、2000多头熟猪,年出栏熟猪6000多头,全部供应广东地区。按今年的行情,一年净赚100万元。
但他也是个有名的“倔种”,一个从不知畏惧和退缩的家伙,在养猪市场上坚守12年。
家家养猪,散户栽下“悬崖”
1995年,刘小解开始折腾起养猪。用今天的标准来衡量,那时候的刘小解养猪只是小打小闹,更像是一个“散户”:一圈简陋的猪栏,一百多头猪仔,两个雇工,“差不多就是在单干”。
1996年,刘小解迎来自己养猪的第一个小高潮,虽然生猪出口价原封未动,但国内的价格一路飙升到了5元/斤,“最高时涨到了5块1”。
1997年或许才是刘小解真正养猪的开始,这一年,他扩大了养猪规模,全身心地投入到养猪中——上一年的肉价上扬让他尝到了甜头。但这样的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所有人都看到了养猪的丰厚回报,家家都在拼命喂猪。一拥而上的恶果是,从1997年开始持续到1998年,生猪价格一路狂跌到2.6元/斤。
止不住的颓势。卖猪所得还不够饲料钱,为了不致亏得太厉害,很多农户将成窝的猪崽扔进河里溺死。最惨的时候,甚至干脆把生产的母猪杀掉。那种绝望,简直就像站在山巅,一头栽下悬崖。
1998年也创下了养猪业的一个纪录:100元买3头猪仔。而一头猪仔的成本价原为150~160元。这简直是个致命的打击,尤其是对刘小解这样的养猪大户,他直呼“亏得惨”。
但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内,也是他最想看到的,那些原始方式的养猪户总要被淘汰——这似乎有点“不怀好意”。“你养我也养,市场很快就会饱和,一旦供大于求,价格肯定跌得厉害。”
坚持十年,先死而后生
刘小解走了一步险棋,用自己饲料厂加工出来的饲料换农户手中的子猪。
据说这也是被逼无奈。养猪户购买刘小解的饲料都是先赊账,等卖了猪再还钱。赊账这种交易方式具有极大的风险,万一养猪户赔了怎么办?结果是,一些亏得血本无归的养猪户,最终不得不逼着刘小解答应用子猪还饲料钱。他居然心甘情愿地认了,并且“头脑发热”用饲料一下子换进了五六百头子猪。
刘小解自己显得信心满怀。“民以食为天”,他对市场有信心。物极必反,养猪也一样,有高峰,必然也有低谷。退一万步讲,养猪户已经将猪仔的100多元风险都分担去了,留给他的不过30多元,再亏又能亏到哪里去?
这种信心和泰然源于他对市场风险所作的充分评估和准备,“低潮时,你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拿钱来拼吧,尤其是大户。”
刘小解赚了,并且是“狠狠地赚了一把”。仅仅三个月后,他用饲料换来的五六百头子猪变成了熟猪,全部出栏,这时生猪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了4元/斤。
猪价终于触底反弹。
从去年10月份开始,一场可怕的疫病——高致病性蓝耳病开始席卷全国,它最致命的打击是让母猪流产。栏猪骤减,肉价开始上涨。从今年4月份开始,猪肉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涨价狂潮,以加速度一路飙升,生猪价格目前已经超过7.0元/斤。
“简直快疯了”,这样的价格让作为生猪供应商的刘小解都感到有点“接受不了”了,“生猪的合理价格应该保持在5块到5块5毛钱1斤左右,最高的应该也就在6块一斤,涨到7块的确不合理。”
从1995年至2007年,肉价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怪圈,在上涨——下跌之间反复轮回,养猪户也在价格的左右下在养猪——杀猪之间疲于应对。
这10年,刘小解见证了中国养猪业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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