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杰：辱华T恤不过是多元化世界的一点污渍

　　脏T恤不过是多元世界的一点污渍

　　早报特约评论员 魏英杰

　　7月初的一天，在德国不来梅大学读书的留学生小莫，在不来梅市街头Kult专卖店里，发现店里公开销售一款有“F-U-C-KYOUCHINA”字样的T恤衫。

　　由此，一场公开抵制活动，率先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中间展开，并引起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和不来梅市经济部门的高度关注。其后，设计生产这款T恤的普兰公司（PhilippPleinInterna-tional）作出解释，表示已经停止生产和销售这些T恤衫，并开始进行回收。

　　普兰公司解释，T恤衫上这行字的意思是：“F-U-C-K=theFascinating&Urbanion:KissYouChi-na”。翻译成中文是“令人着迷的城市着装系列：亲吻你，中国！”其视觉释义十分明显，这明显是胡扯,该公司的行为是恶劣的,否则最后它不会道歉。

　　但话说回来，我们也没有必要对此过度阐释。理性地看，这不过是一家公司的个体行为，并不会对两国关系产生任何影响。再进一步看，正如该公司新闻发言人帕特里克所说：“没有人可以在今天将与中国的经济联系置于一旁。”假设普兰公司有意如此，也必然会受到市场的惩罚。该款个性T恤仅生产100件就被喊停，就是印证。应该看到，由于“中国制造”挟全球化之威，横扫西方传统市场，引起了当地一些利益受损群体的反弹，比如最近西方媒体大肆渲染的中国食品安全危机，包括德国这家在与中国纺织品竞争中落了下风的制衣公司，他们的行为正如《华盛顿邮报》指出的，“这种过度反应是一个更大的恐惧的一部分”。什么恐惧？那就是中国的迅速崛起。而对这种事态，应该“经济的归经济，贸易的归贸易”，我们不要以“敏感的弱者”的架势随时准备“干架”，而应是理智地交涉。中国驻德使馆此次反应堪称老练，效果也不错。

　　而从这个话题说开来，我们更应对近年来肆意泛滥的、不无狭隘民族主义色彩的一些现象保持关注与警惕。

　　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会有一定的民族主义情感。这种民族主义，是对民族-国家的一种文化认同。无论何时何地，对民族-国家抱有温情和敬意，不仅是个体的情感抉择，也是增加国家凝聚力和民族自信心的一种力量来源。对19世纪中期以来的中国历史稍有了解，也可以看到，民族主义对国家走向独立与兴盛所起到的重大作用。

　　但我们现在所指出的“狭隘民族主义”，却具体表现为一种民族虚妄意识，或者如学者许纪霖所指出的：“以一种极端化的话语方式表达了社会意识中潜在的、非主流的反西方情绪”。中国近代史上出现的民族主义，乃是国家积弱背景下的一种自觉回应，并以国家自强、自主与独立为情感诉求。但近年来出现的这种“民族主义”情绪，却大抵是由于国家力量上升，部分个体头脑发热所导致的一种民族虚骄心态。在这方面，主要表现形式是盲目反美、反日。比如在“9·11事件”中，部分网民所表现出来的无视普世价值与人性尊严的癫狂情绪，就是其典型反映。而如今再看当年的“赵薇军旗装”风波，当时有的舆论也不无过激反应。另一方面，这股思潮在当前还出现了新苗头———有些人在网上大肆宣扬“大汉族主义”，宣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极端思维。甚至专门有论坛，支持和鼓吹这种狭隘民族主义情绪。

　　显然，这种狭隘民族主义思维不仅无助于社会进步，还可能使国家和社会陷入内外紧张的势态。“和平民族主义”是一种个体情感诉求，即便在全球化潮流中也可视作一种必要的存在。但狭隘民族主义却是一股非理性情绪，既不能引领我们走向开放与文明社会，还是对“和平崛起”的一种冒犯。至于极端“大汉族主义”，则只可能让社会陷入无意义的内耗之中。

　　当全球化协作已成为世界主要图景，我们应理性审视国际间交往中出现的诸多问题，既不能让有些公司或组织伤害我们的国际形象，但也没有必要刻意夸大负面影响，制造不必要的国际紧张关系。毕竟，世界越来越平面化，商业、文化交融日益密切———像普兰公司那件脏T恤，不过是多元化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