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书产生疯狂的爱好是一种奇异而耐人寻味的现象,其中苦乐如人饮水,不是当事人,实在很难真正体会个中滋味。读了《嗜书瘾君子》,才知道这世上有不少人和我有着一些相同的症状,比如喜欢购买同一个作家不同版本的同一本书。
《嗜书瘾君子》是一个爱书人的黑色幽默告白,行文夸张逗乐,字字珠玑。作者用自我消遣的口吻总结了爱书狂们形形色色的症状,并一一作了幽默的剖析。作者娓娓道出对书籍的搜求、阅读与收藏的痴迷,把爱书人的种种病状一一列举出来,在轻松自如的笔墨中,带我们回顾了图书的历史、风格,书痴的百态,收藏癖的种种表现以及各种类型的买书人。像饱受头脑欲求与肚皮索求双重煎熬的英国散文家乔治·吉辛,为了买书得了失心疯的法国藏书家布拉尔等等,都是此类嗜书症患者。这些文人在作者笔下成了活灵活现的历史典故,读来妙趣横生。
《嗜书瘾君子》提到的爱书狂的行为,是一种愉悦,也是一种苦难,但如能时时乐在其中,一点苦难算得了什么。因而,这类人总是越陷越深,以致不能自拔。我曾经不只一次在想,要是能够从此断绝买书的欲望,生活上可能会轻松些。但这好比要某些人戒毒一样,比登天还难,只好任其沉沦下去———快乐的沉沦,乐在其中。
有人把嗜书如命的现象称之为“温和的疯狂”,用“温和的疯狂”来形容一个人对书的狂热,似乎很合情理,因为这类疯狂行为绝无暴力倾向,不会干扰他人。一个爱读书的人反映了他对自我提升的企求,爱屋及乌,爱读书必然会走向爱买书和爱收藏书。但是,凡事必须讲究适可而止,超越了某个程度,即使是温和的疯狂,毕竟也是疯狂,这难免会影响正常生活。
书应该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如果书成了生活的全部,那么就会有可能成为一种负担。我宁当个爱书人,而不做嗜书瘾君子。正如法国作家查尔斯·诺迪尔所说:“爱书人晓得如何精挑细选书籍,一本接着一本,经得起重重考验。书痴只是将书堆得高又高,一本挨着一本,有时候连瞧都不瞧一眼。爱书人打心底欣赏书的质,而书痴只知用手掂书的量。”
(《嗜书瘾君子》,美汤姆·拉伯著,陈建铭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