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四年
2003年4月,虚弱不堪的陈不得不到岳阳市人民医院就医。当时被查出的病症是结核性胸膜炎积液。住院四五天后,他转到岳阳市中医院,继续住院一周,很快医生建议他转院。
陈接着转到君山区第二人民医院,在那里一住一个多月。陈回忆说,刚住进那家医院后不久,君山区疾控中心的医疗人员突然赶到,要求对其进行抽血化验。
“我当时身体状况不好,不肯抽,工作人员做了很久的工作,但一直没有说抽血是做什么用的。”那段时间正值非典,他以为抽血是为了判定他是否得了非典。
抽完血后的一段时间,陈逐渐好转,随后出院回家。此后的4年里,他没有放弃吸毒。在此期间,他还先后结交了两个女朋友。
“我现在丧失劳动能力了,也没有人敢找我做工,只能依靠母亲200元钱的退休工资度日。”陈说,与哥哥姐姐们闹僵后,他便与年迈且患有中风的母亲相依为命,住在镇上分给他们的这间小屋里。
如今得知自己4年前就身染艾滋病毒,陈第一时间分别打了电话给曾经的两个女友,让她们去做检查。“幸运的是,她们都没有事。”陈说。
谁的责任
陈坚持认为,疾病控治中心4年前没有及时告知他病情,导致他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期。
岳阳市君山区疾控中心副主任廖科对《新世纪周刊》表示,2003年4月,该区疾控中心接到市疾控中心电话,告知陈在医院住院期间的HIV初筛结果呈阳性,但他人已出院。君山区疾控中心通知了下辖的良心堡镇防保组医生,要求把结果告诉陈小峰本人,并对他做流行病学调查,但防保组医生这次并没找到陈小峰。
到2004年,岳阳市卫生局、疾控中心下文,要求调查艾滋病人感染者家庭子女状况,君山区疾控中心再次通知良心堡镇防保组医生去找陈本人。医生找到陈的哥哥,得到的回答是,陈小峰在外面,没有电话。
廖科认为,之所以找不到陈小峰,是因为他长期不在家中,而根据国家防艾条例和保护患者隐私的原则,“这个结果只能告诉他本人,不能告诉家属和旁人,我们只能严格按照这个条例来执行”。
廖承认,当年检测时并没有向陈说明检测的目的,“因为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不方便说”。
7月12日,岳阳市卫生局疾控科的负责人黄源表示,会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向领导反映,介入调查,看疾控中心到底找没找人,采取了哪些方式找人,对于类似的情况应该怎样加强措施,并从中吸取教训。
两天后,岳阳市疾病控治中心的主任何华先接受采访时坦言:“我们现在被这事情搞得很头痛。” 何也反复强调,艾滋病确诊的信息是不能告知本人以外的亲属和其他人的。他们曾经因为将一位病人的病情告诉其妻子,导致那位艾滋病人情绪失控,拿着装有自己血液的针管到处要扎人,差点酿出祸事。
何说,后来他们才得知那段时间,陈小峰被关在了临湘市(岳阳市下属的县级市)劳教所。“就在那年10月,临湘市劳教所组织了一次对在押人员的例行检测,其中检测出一个名叫陈小辉的男子,感染了艾滋病。这个信息被汇总到省疾病控治中心,然后转发到我们岳阳市疾控中心,我们就认为,此陈小辉就是那个陈小峰,肯定是打字员输入电脑时打错了字。”何说他们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两个都是君山区良心堡镇人,都是39岁,都被查出艾滋病毒携带。而目前据他们掌握的情况,在君山区,陈小峰是唯一的艾滋病人。何说,临湘市劳教所按照省劳教所的规定,是不会将检测结果告知陈本人的。
陈小峰说,他在4年中先后两次强戒、一次劳教,但加起来的时间不过半年多,“他们为什么就找不到我?”他想弄清楚的最终问题是,谁应该为他四年后才得知当初的检测结果而负责。
(特别感谢《潇湘晨报》记者周喜丰对本文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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