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两张牌
本报记者 杨纯
“八百里洞庭湖现在只剩三百里了。”指着远处混浊不清的水面,晒得怒黑的高大立一脸无奈。
高是湖南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采桑湖管理站的站长,该站是保护区的核心管理站。
同样是管理站站长的姚毅却没有这样幸运。他的丁字堤管理站是湖区的一片洼地,已在夏天到来时被涨水淹没。现在他的管理站只剩一叶随波逐流的小木舟,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不要随便用路边的水洗手,容易得血吸虫病。”高告诉他所陪同的客人——一个由国家林业局组织的“绿色长征,和谐先锋”调研团,他们前来寻找保护区的环保成功案例。
由于长期在湖区湿地上行走,高和李都患有血吸虫病,但这在保护区管理局局长赵启鸿看来并不稀奇。“局里90%的人都有这种病。”赵说。让他担心的不止这些,被誉为“长江之肾,湖南北大门”的洞庭湖保护区所面临的系列难题才是让他最揪心的。
现实无奈
让赵得到些许安慰的是,洞庭湖这两年来的水质有所好转。
2006年年底,湖南省环保部门关闭了湖区8家无有效污染防治设施、长期超标排污的化学制浆造纸企业;今年年初,又对周边146家造纸企业实行停产整治。高大立说,这使湖水清澈了许多,“以前有的地方湖水都像酱油。”
但高还是担心会“有所反弹”,不仅是因为这些被关闭的小造纸厂给当地提供了近1/4的财政税收,还因为“现在生活污水都没有处理就排到湖里,灌溉大量使用的化肥也很容易导致水质过营养化程度升高”。此外,“湖边芦苇造的纸张质量很好,能买很贵的价钱”。
湿地萎缩导致的鸟类减少也让高大立颇为担心。根据保护区管理局提供的数据,近年来在东洞庭湖越冬的水鸟无论是总量还是单一鸟种的数量均较2000年以前明显下降,总量由2002年的30万只,下降到2004年的13.4万只和2005年的11.01万只。“而原来发现的200只白鹤,在2004年1只都没有发现。”
高大立日常工作的地方,便是采桑湖管理站面朝的这1328平方公里湖面。在冬季,湖水下退、各种鸟类前来迁徙停歇的时候是他最繁忙的季节。为了防止盗猎者枪杀、药杀飞鸟,高常常要在夜间巡逻,“有时得徒步走几十公里。”
现在,炎炎烈日之下,时不时会有汽车从管理站门前的大堤急驰而过,满载乘客的同时,也把捕到的鱼送进了附近镇上标有“洞庭鱼”招牌的餐馆。
由于保护区牵涉环保、水利、渔政、民政等多个管理部门,导致保护区管理的上层建设重复,往往多头管理,政令不通。“不仅是完全禁止捕鱼很难,还有很多想法不能变成办法,思考不能变成思路。”赵启鸿说。
资金困局
自从2006年7月,赵启鸿从岳阳市林业局办公室主任调到保护区管理局担当局长以来,这个“年纪轻,头脑灵活”的副处级干部,就不得不面对国家级保护区资金投入不足的尴尬。
坐在二层简陋的办公楼里,赵直言管理局每年资金的三个来源:一是岳阳市财政负担管理局40多人的人头和办公费用;二是省厅相关部门给予一定支持;三是通过国家发改委、林业局等相关部委项目尽可能争取资金。
“去年,磨破了嘴皮,好不容易才从11个省厅机关拿到315万元的渔民生态补偿费,而保护区生态保护的费用则大多数依赖国家林业局启动的恢复湿地示范工程的项目拨款。”
按照赵启鸿“发展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的理念,东洞庭湖保护区要取得保护和效益的辩证统一,就必须给保户区居民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放弃传统的打鱼捕鸟。
这涉及到保护区居民的转产问题。
“按每年每人补偿1万元的标准,仅保护区核心区就涉及1000多人,直接的资金缺口就是1000万元。”赵无奈地说。
“包装策划”
资金的紧张,促使擅长策划的赵开始想方设法为东洞庭湖的筹资进行“包装”。
“东洞庭湖的发展要借助八种力量,关键是打好两张牌。”赵启鸿告诉记者,而他说的“尊重”和“悲情”这两张牌,是东洞庭湖吸引眼球的最佳题材。
7月20日,在看到贾庆林给新成立的中国绿色碳基金会(该基金会挂靠于中国绿化基金会)剪彩的新闻后,赵得到了启发。他随即将先前欲成立洞庭湖自然保护基金的设想与中国绿化基金会交流,双方迅速达成共识。
赵将在8月底前起草上报一份成立该基金的项目策划书,而一旦获批组建,这将是中国第一个湿地生态保护基金,也是中国第一只自然保护区发展基金。
此外,利用“冬季到岳阳来看鸟”的概念,赵启鸿还欲筹建“湿地生态公园”,为此他算的一笔账是——400亩的公园,若每年游客50万,则门票和相关产业带动的收入便是保护区资金的长效投入;同时,公园所涉及的岳阳市君山区一镇两村居民的生计和就业也能迎刃而解。
尽管有人担心开发生态公园可能会进一步造成生态恶化,但赵依然坚持“自然保护区合理盈利没有错”的观点。
北京林业大学自然保护区学院副院长崔国发教授说,各自然保护区利用自身优势解决资金问题应该提倡,但也应注意保护区中生态公园建设的合理规划问题。
现在,赵更大胆的设想是,利用东洞庭湖鸟类天堂的名片效应,将中国所有与鸟有关的企业,甚至唱过与鸟有关的歌,演过与鸟有关的电影的名星都聚集起来,一同开发相关文化产业及延伸文化产品,以此来带动保护区的发展。《财经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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