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是道路金庸是风景
鲁迅先生曾这样写道:“愿我的文章速朽”;又说:“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然而,期待“速朽”、希望世人“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的鲁迅,却永垂不朽,成为许多中国人心底的精神灯塔。
近日,金庸武侠名著《天龙八部》、《雪山飞狐》等的节选片段出现在了课改后的北京语文泛读备选篇目中。与此同时,鲁迅、朱自清等名家的作品数量逐渐减少。
如果按照鲁迅先生的意思,“金庸取代鲁迅”大概是他求之不得的。但显然,在他的崇敬者那里,这却是一种“文化挑衅”。我们都很容易理解这种感情——鲁迅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良心和脊梁,他的伟大也被后人再三勾勒。而一旦鲁迅被“神化”,任何企图改变他地位的努力,似乎都成了有关“僭越”的重大事端。
金庸的挑战者地位无疑让事情变得尤其复杂,因为他是个写武侠小说的,与鲁迅的深沉迥然不同。于是,北京课改的一次技术性调整,不可避免地引来广泛争议。
其实,把金庸的武侠小说单纯理解为“娱乐”,未免失之于粗暴和轻率。我看过一位学者对金庸小说的政治学解读,在感叹其博大精深的历史感之外,更深有感触其力透纸背的现代性。这坚定了我的想法,文化无高下,鲁迅的杂文和金庸的武侠,都是我们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
每一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人文底蕴和精神高点。鲁迅、朱自清等名家在阅读视野中的稀释和淡化,不是他们的作品失去了光辉,而是时代永远需要为人们输送新鲜血液。
如果我们抛开鲁迅与金庸之争,就会看到在北京课改中《许三观卖血记》替掉了《陈奂生进城》,海子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则替掉了《孔雀东南飞》,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没有因此产生余华取代高晓声、海子取代“焦仲卿妻”的担忧?看上去,所谓文化云云都是假象,真正的问题还是不合时宜的偶像崇拜。
布罗代尔在《法兰西的特性》中说,历史从来就是在道路的两旁生根发芽的。从此意义上讲,我愿意把鲁迅比作“道路”,而把金庸比作道路两旁的“风景”——只有“道路”和“风景”相得益彰,才能成就历史,也才能成全生活。 本报特约评论员 张若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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