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进美国心脏

基地组织间谍阿里-穆罕默德

2001年9月11日，遭飞机撞击后燃起熊熊大火的纽约世贸大楼。

　　卧进美国心脏

　　本刊特约记者 余 东

　　7月下旬，美国纽约，当电视台播放有关韩国人质事件的新闻时，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个人也许在喃喃自语：与我干的相比，这只是“小儿科”。此人就是恐怖组织历史上最狡猾的卧底。他直接参与制造了“9·11”恐怖袭击事件。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他引发了全球反恐新战争。

　　他究竟是谁？最近，美国广播公司的著名记者彼得·兰斯回答了这一问题。

兰斯在调阅纽约地方法庭4万余页卷宗、采访多位联邦调查局退休特工后写成的《拉登的“卧底大师”》一书，详细披露了“基地”组织成员阿里·穆罕默德如何“杀”入美国“心脏”，直至制造“9·11”恐怖惨案的内幕。

　　毛遂自荐投身中情局

　　1981年10月，埃及，一伙军队里的极端分子刺杀了总统萨达特。消息传出，身在美国的阿里·穆罕默德既兴奋又遗憾——他是这个秘密组织的重要成员，原本要参与此次行动，却不料被派到了美国参加埃美军事交流活动。不过，这倒使他逃过了致命的调查。穆巴拉克接任总统后，立即着手清理军中极端分子。阿里见势不妙，找个借口退役了。

　　此时，“基地”组织的重要智囊扎瓦赫里，正在四处网络“人才”。他很快就发现了阿里，并对其赞赏有加：精通特种作战技能，会说包括希伯来语在内的4种语言，思想非常极端……扎瓦赫里立即将阿里招到了身边，并大力栽培——秘密送其到埃及国家航空公司，学了一年多的航空反恐专业。

　　1982年4月到1983年10月，美国驻中东地区的外交人员、情报官和军事人员连遭袭击，数百人丧命。中情局心急如焚，急欲找到一名精通阿拉伯语、通晓伊斯兰文化的人，以便让他混进恐怖组织。2004年初，阿里适时地出现了。他走进中情局驻开罗的情报站，神情恳切地要求为美国人效劳。中情局立即对他的背景展开调查，结果“相当满意”，遂将其纳为“线人”，派往德国汉堡。阿里不负众望，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向中情局递交了一份报告，详细描述了汉堡真主党武装的组织结构、活动规律等。中情局官员欣喜若狂，立即给阿里提供了一份丰厚的回报——帮助他迁居美国。

　　1984年秋，阿里搭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奔赴美国。邻座一位颇有姿色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叫琳达·桑切斯，刚刚结束在希腊的度假，准备返回加利福尼亚。巧舌如簧的阿里立即上去套近乎，几分钟后就知道了琳达的身世：这个女人比他大10岁，已经离婚，家产不菲；更重要的是，琳达的家庭在加州政坛相当有背景——祖父和父亲都是加州政府的财神爷……阿里决定“不放过”这个女人。而他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一身壮实的肌肉，以及特种部队指挥官的传奇经历，也深深吸引了琳达。飞机在美国降落时，琳达已经离不开阿里了。6个星期后，他们在内华达州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阿里因此轻松地获得了美国国籍。

　　苦学特种战精华

　　1年之后，阿里参军了。他先在加州预备役军官学校待了6个月，半年后转为正式军人。由于曾在埃及军队当过少校，又在美国布莱格堡受过特种战训练，阿里很快脱颖而出。当年与阿里同宿舍的约翰·道格拉斯说：“参军前两天他还不太显眼，可训练一开始，我们就发现他的战术战法比我们新兵连的军官都强。后来，‘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前来挑人，他以全营第一名的成绩被选中。再后来，他又成了更精锐的‘三角洲突击队’的士兵。”

　　据“绿色贝雷帽”的退役指挥官卡德尔上尉回忆：“阿里确实跟别人不同。自踏入‘绿色贝雷帽’那天起，他就非常认真地研究美国特种部队的战术与战法，还经常借阅资料，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他还有一个特点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口风非常紧，只字不提自己在埃及部队的经历和其他经历，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由于表现出色，阿里很快又被选送到约翰·F·肯尼迪特种战学校当教官。这所学校不仅负责美军所有特种战部队的训练、作战条令的制定等，还负责测试最新特种战装备。没过多久，阿里就掌握了美军特种战的“全部精神”。

　　参与多起恐怖袭击

　　1992年初，美国联邦调查局找上门来，让阿里充当美国西海岸地区负责侦察阿拉伯社区的卧底。

　　这一年，一个来自中东的恐怖小组，计划对纽约世贸中心发动袭击。该恐怖小组中一个名叫赛义德·纳塞尔的埃及人，因涉嫌暗杀犹太教宗教领袖而遭到联邦调查局的通缉。然而，联邦调查局做梦也想不到，纳塞尔就藏在阿里的公寓里。每到周末，阿里都会带着绝密特种战教材回家，交给纳塞尔，让他教授给恐怖小组的另外两名成员。

　　几个月后，恐怖小组的成员们已初步掌握了美军的特种战理论。于是，阿里决定为袭击世贸中心做最后准备——1992年夏，恐怖小组在他的带领下，频频到纽约郊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1993年2月26日，纽约世贸中心发生大爆炸，恐怖小组的3名成员全部落网。但是，联邦调查局并没有发现阿里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联邦调查局更不可能知道，阿里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长时间在世界各地游走。其间，他曾帮助整个“基地”组织的领导层从阿富汗转移到苏丹，并为“基地”组织开设恐怖训练营。他甚至还曾亲自训练拉登的贴身保镖，并一度受邀到拉登家里小住。

　　转眼到了1998年。这年8月7日，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同时遭到恐怖分子袭击，发生了大爆炸，造成467人死亡、1万多人受伤。爆炸发生后，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展开大搜捕，抓获了几名“基地”组织的高层人物。这些恐怖分子经不住中情局心理战的折磨，接二连三地招供说，拉登曾经很得意地把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的照片放在地上，指着两个使馆的某个位置，恶狠狠地说：“我们的炸弹就放在这里！”这些照片是由“某个人”提供的，他“摸”遍了美国驻非洲多个使馆的情况，并拍下了许多清晰度很高的照片……多年以后，中情局才发现，这个人就是阿里。

　　隐藏在美国“心脏”里的阿里，自然与“9·11”恐怖袭击脱不了干系。有消息说，恐怖袭击发生前，他向“基地”组织提供了美国航班在纽约和华盛顿起降的准确情报，同时还为袭击者潜入美国创造便利条件——提供让人信得过的掩护身份！

　　“高级卧底”令人反思

　　联邦调查局也曾对阿里产生过怀疑。

　　1997年，负责跟踪拉登的联邦调查局纽约分局I－49小组，窃听了一名恐怖分子的电话，秘密搜查了他在肯尼亚的住所。在搜获的物品中，特工们发现了阿里的电话号码。

　　一天，I－49小组负责人帕特里克·费茨格拉德亲自找到了阿里，要他解释电话号码之事。哪知阿里的反侦查水平颇为高超，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费茨格拉德，将自己“洗”得一干二净。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9·11”事件发生后，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汇总了大量的情报资料，终于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阿里是一名参与袭击世贸大厦的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不久，他被正式逮捕。

　　但是，阿里并没有像袭击世贸大厦的其他恐怖分子那样，被送往美军关塔那摩监狱。他留了下来——联邦调查局试图从这个“无价之宝”嘴里，“撬”出“基地”组织对美国渗透的情况。目前，他仍在美国特工的“保护” 下，生活在纽约的某个地方。

　　阿里，显然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但是，在恐怖与反恐怖日益激烈的较量中，像他这样的恐怖卧底不仅不可能消失，更可能会愈演愈烈。应该反思的是，恐怖组织的卧底为何能渗入反恐阵营的国家机器的中心？该如何防范恐怖分子对反恐机密的刺探？从阿里·穆罕默德的卧底经历中，人们也许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