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青青的岛,那片宜人的葱茏源于何时?崂山,东海仙山,那团诱人的迷雾来自何方?它们,都始于一个起点——古树。
那片葱茏,显“道教全真天下第二丛林”之昌盛;那片迷雾,藏“神仙窟宅、灵异之府”之超凡。
谁说青岛没有文化,青岛的文化是远离中原杀戮斗狠,逍遥自在的仙遁文化;谁说青岛没有历史,青岛的历史是天人合一,生生不绝的古树历史。
毋庸说崂山地区罕见的松、胡桃、枣、杨、柳、榛、栎等多种2亿多年前的中生代植物化石,抑或是即墨马山著名的1.3亿年南洋杉硅木化石,最鲜活的证明便是青岛地区现存39科65属100种1244株古树,其中最老的已2400多年。作为唯一以生命形态见证历史,并具有不可复制性的珍贵文化遗产,它们本身就是文化,就是历史,它们是青岛崂山的活祖宗,它们是人之初的伊甸园。
古树中,升腾着东夷先民的袅袅炊烟,凝结着秦始皇长生不死的苦苦期盼,镌刻着汉武帝国泰民安的盛世祈愿,回响着李太白崂山餐霞的难舍长叹——数不尽说不完:童县令驯虎的威仪,郑康成书院的经典,张三丰太极的玄妙,蒲松龄聊斋的狐仙,明二妃琴音的遗憾,于七爷作反的誓言,德日帝国的野心,康梁变法的艰难……都被老古树一一记录在案。
也许有人认为这份家珍国宝不如一些蛮荒之地、原始森林的老树更高更粗,那么,听听邓小平这个外乡人的看法吧——他老人家那样丰富的阅历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对青岛崂山的古树作出一个公道准确的判断:“这个地方很好。单凭这么几棵大的树,就可以招引很多的人,有条件安排开放,发展旅游事业。……要把自己的牌子打出去,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其实,当年小平同志仅就其所见太清宫汉柏、唐榆、宋银杏、元耐冬以及一年两度花开的木兰等几株古树而言,还有许多国宝级古树如王哥庄东台村的古槐、北宅神清宫遗址的古枫、平度北台村的二盘松等,尚未及看到。否则,他会对青岛崂山这座古树家园有更加深入、全面的认识。
经济大潮简单了人的生命需求,萎缩了人的审美能力。于是,在一个农民眼里,一株古树只是一垛烧柴;在一个商人眼里,也只是一堆钞票。——“生着二裂叶子的银杏,从遥远的东方移进我的花园;带来一个神秘的启示,耐人寻味,使人兴奋:究竟是一个生命体,将自己一分为二?还是两个生命合二为一,被我们看成了一体?也许正确的答案,就在这里:你难道没感觉到在我诗中,我既是我,又是我和你?”(歌德《二裂银杏叶》);“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枝数颖,一颖数花。每微风至,妖娇颤动,舞燕惊鸿,未足为喻”。
去抚摩一下古树的灵魂,会平抚一颗驿动的心(“驿动”一词被指为生造,但应属神来之笔:用它形容文盲时代——文明、文化、文质彬彬之文——的浮躁无知恐怕比任何熟词都更恰如其分);去瞻仰一下古树的雍容,会擦亮一双茫然的眼。“这个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罗丹的话永不过时。
逢庙必栽银杏树,崂山风气古来殊。记住吧,青岛崂山的古树根;记住吧,青岛崂山的文化属于古树文化。数典记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