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瘫痪“超人”克里斯托弗·里夫在2004年去世前,极力推动干细胞研究 |
搏一次
多数病人和小董一样,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想法接受“神经干细胞移植”,这一点,同样与北科公司合作的浙江某医院细胞治疗康复中心里,一位医生毫不避讳谈起病人的这种心思。“因为脑瘫之类是没有办法的,瘫了就瘫了,只能做一些康复。现在有干细胞治疗,可能进步很小,至少多一次机会,多一份希望。”
浙江那家医院细胞治疗康复中心的护士服务台上方,悬挂着一面红色锦旗,上面写着:“Thank you for giving me a new life and hope(感谢你给了我新的生活和希望)”,赠送者是一位来自美国的病人。
位于这家医院20楼的“细胞治疗康复中心”,10多间VIP病房已经住满外国病人,走廊里穿梭的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医生介绍,正在接受治疗的外国病人住在两个楼层的病房里,多数来自匈牙利,也有来自罗马尼亚、美国、泰国、英国的病人,总共20多名。这里是杭州市工业集中的城区,外来务工人员多,但外国人却不多见。4年前,这里还是一家妇幼保健院,当地人都把这里当作生孩子的专科医院,因为“神经干细胞移植”的巨大吸引力,世界各地的病人奔向这里。
Linda是一个10岁的匈牙利小姑娘,她的老师带着她和其他两名小病人,一起来到这里,接受“神经干细胞移植”。Linda是脑瘫患者,到目前为止,传统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脑瘫,Linda听说中国开展的“神经干细胞移植”治疗以后,家人决定让Linda到中国来试一试。做完康复训练,Linda的午餐是外卖的必胜客匹萨,在医院里,Linda不得不努力适应跟自己家乡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但这些都不重要,Linda和她的家人都期待着,跨越万里的就医之旅,能够给她带来康复的希望。
同样是匈牙利来的另一个家庭,因为2岁的孩子患脑发育不全到中国就医。一个疗程“神经干细胞移植”对外国病人的收费是2万美元左右,病孩的父母只有普通的收入,2万美元的治疗费用和来到中国的花销,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数目。“当然很贵!”夫妻俩不会英文,他们的匈牙利老乡充当翻译,扬起眉毛说。夫妻俩认为康复师用来给孩子做康复训练的充气气球不错,想买一个带回匈牙利,护士告诉他们大约需要1000元人民币,夫妻俩因为价格昂贵放弃了。不过,只要孩子能够有细微的进步,对于父母来说都是惊喜,“以前他的双手抓得很紧,现在可以放松一些。”父母描述在接受了一个疗程“神经干细胞移植”后孩子的变化,他们期待着,还有更多的惊喜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奇迹还是冒进?
青岛的牛某认为自己就是受惠于“神经干细胞移植”的幸运儿。牛某7岁时因为严重的脑外伤留下了后遗症,说话口齿不清,肌肉张力高,行走困难。牛某和小董一样,为了治疗后遗症试了不少方法,做得最多的是针灸,但却没有什么效果。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去试试,既然有了治疗方法,就要赌一回。”牛某在当地报纸上看到了“神经干细胞移植”的新闻,咨询以后,牛某住进了青岛某医院,“将来有可能让桑兰站起来,他们的介绍是这么说的”,“就算没有效果也不会有副作用的”,医院的介绍给牛某很大的信心。
住院一个星期以后,医生告诉牛某,给他专门生产的“神经干细胞”从沈阳的生产基地空运到了青岛。牛某看到一个小拇指大的药瓶,里面盛装的液体,就是将要给他带来新希望的神奇“神经干细胞”。半小时的腰穿注射以后,医生要求牛某平卧6小时,到晚上,牛某下床。“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他的脚后跟能着地了,这对于牛某是一个巨大的改变,过去,他走路“像跳芭蕾舞”。
带着惊喜,牛某一共做了4次“神经干细胞移植”,花费大约是5万元。牛某身上发生的变化,让医院很高兴,不仅把他描述治疗效果的博客文章挂到医院网站上,出院一段时间以后,医院还把牛某请回医院与病友交流。
不过,牛某在接受“神经干细胞移植”后身体的改变不止这些。“只不过现在也不知起什么作用,一只脚在自己动”,“去年腰还直晃”,牛某发现了这些异常的现象,但他还是朝好的地方想:“估计可能是细胞在里面活了,身上不由自主地活动。医生也说不清,不过都觉得肯定是好事,因为它自己在动,估计肯定是细胞在里面生长。”
“我盼着早日康复。”牛某说,这也是所有接受“神经干细胞移植”病人共同的强烈愿望。北科公司和与之合作的医疗机构,都在努力证实“神经干细胞移植”的安全和有效,浙江那家医院细胞治疗康复中心姓史的主任说:“我母亲也接受了移植,如果不是安全的,我怎么会让自己母亲也做呢?”
但来自医学界和科学家对“神经干细胞移植”应用于临床治疗的质疑之声,恐怕只能给牛某们的期待浇上一盆冷水。“这是一种应激反应。”记者将牛某的情况告诉周长福,他是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理研究所神经生物学专业的专家。周长福认为,牛某身上出现的效果很可能是“应激反应”,没有任何根据证明是干细胞的修复效应,因为目前还没有实验证据可以证实,神经干细胞可以治疗这样的神经损伤。
“神经干细胞移植应用于临床,还很遥远,至少不是未来几年里能够实现的目标。”周长福认为,因为很多神经干细胞移植的关键难题,连实验室里的动物实验都还没有解决。他严肃地把“神经干细胞移植”应用于临床的行为,叫做“胡扯淡”。
“我也赞同周长福的说法。”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神经发育学专家景乃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说,他是国内神经发育专业的权威专家。
小董他们抱有巨大希望的干细胞移植的临床治疗,眼下正处于科学与不科学、规范与不规范之间的“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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