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砚洪杨晓斌 通讯员刘雪梅杨楠 北京最远的一个乡——怀柔区喇叭沟门，被称作北京的“北极村”，过了山就是河北丰宁。
喇叭沟门有一个北京市面积最大的原始次生林区，184.4平方公里，植被覆盖率达90％以上。这片绿海，得益于生态搬迁工程:曾经在这片大山里长期居住的28个自然村的近千名农民，目前已全部搬出了大山。
山空了，树大了，鸟多了，自然终于回归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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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村民出山安居乐业
一早，孙栅子新村的安秀艳挎上篮子，钻进了离主村6里地的李营沟里采野菜。
身边野菜不到处都是吗？还去那么远？安秀艳说:“走远点主要是去看看老家。搬出来后，林子一年年茂盛起来，鸟的叫声都多了，松鼠、勺鸡就在身边转悠，就是想回去看看。”
安秀艳说的老家其实已不复存在，驱车林间道路，偶尔会看到在隐约的绿树丛中有旧房子的痕迹，只是个残存的地基。
安秀艳曾住在保护区核心区内的李营自然村，2000年，她和其他19户村民成为首批搬迁户，集体搬到孙栅子主村，新盖的房子都按民俗接待设计。安秀艳从2003年搞起民俗游接待，每年接待游客近千人，收入一万多元。她说:“在那个小山村生活了好几辈儿，离开还真舍不得。可山沟里生活实在不方便，一下雨路就断了，吃水全靠人挑。自从搬到主村后，政府省了给山村铺路、架线的钱，我们生活也便利了，挣钱的道也多了，这生态也给保护起来了。真是"三全其美"的好事！”
70岁的李志堂老人原来居住在北辛店龚家营自然村，去年底，按照生态搬迁政策，同其他两个自然村的36户村民整体搬迁到沟外的吕营村。拿着政府给的补助，老人盖了4间新房，吃上了自来水，还当上了一名生态林管护员。村干部都说李老汉管林子最精心。李老汉说:“年轻的时候，秋收完了就上山伐树，山都秃了，日子越过越苦。现在国家出钱让咱把林子管好，受益的是咱自己。这不新村里污水都集中处理，垃圾每天有专人清运。环境好了，咱这山沟可就值钱了。”
喇叭沟门乡政府农业发展办公室主任彭兴禾说:“市里、区里大力支持搬迁，政府每人平均补助22000元，像李志堂，搬迁时人口多，用补助款盖了新房不说，还节余了10000多元。现在全乡2000多人当林业管护员，优先安排搬迁户，每户至少一人，多的两三人，政府每人每月发给400元工资。李志堂和老伴彭明芝都是管护员，老两口每年将近10000元的固定收入，衣食无忧还有富余。”
“我们村的五大员，林管员、劳动就业协管员、水管员、防疫员、卫生员都是拿政府工资，从400元到650元，旱涝保收。”北辛店村党支部书记张礼说。
“政府考虑的是，搬得出、有保障、要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来源和生活条件，现在他们的住房跟以前比已是天壤之别，几乎家家有空调、暖气等取暖设备，有冲水独立卫生间、有干净整洁的专门厨房；数字电视、宽带上网，可以说，从山里出来，他们一步跨入了现代化。”彭兴禾说。
“再回去住还行吗？”记者故意问，彭明芝老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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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砍秃一片山
1977年，张礼17岁，在喇叭沟门公社上中学。“穿着前露脚趾后露脚跟的鞋，走10多里路上学，要赶上雨天，一路泥泞，摔倒无数次，走到学校就成了泥猴子。还没粮食吃，整天挨饿。山里房子四面透风，冬天屋里的水缸都结冰。”
现在47岁的张礼成了北辛店村的党支部书记，住在搬迁后统一规划建设的新村，家家户户是统一的住房，一个院子，四间正房，院子东西两边有厢房、厨房、厕所，自来水直接接到灶上。
“其实小时候，山里草深林密，两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盖房子就去砍树，专挑好的砍，烧柴也砍树。还有大量的野菜、野果、药材可以采，山蘑菇、山核桃、黄芪、刺五加。野兽也多，我曾经一枪打下过三只野鸡，有时候一天能套到三只狍子。”张礼说。那时的北辛店大队有14个自然村，分布在一条山沟里，绵延10多公里，家家如此，靠山吃山。但是水要挑、电不通，如同这片森林一样原始地生活着。
还有另外14个自然村，散落在这片山的沟沟岔岔里。“每个生产队大约有150只羊，50多头马、牛、驴等大牲口，全部放到山上啃树吃草，加上山外的，全公社有上万只羊，几千头大牲口吃山，几年下来，山差不多啃了个光，”彭兴禾说，“而最大的毁坏还是人，这片森林遭受灭顶之灾是1970年到1985年间的15年，那期间公社组织了一支100多人的专业砍伐队，一年有300多天专干砍树的工作，各生产队的社员自11月到春节前，有上千人上山砍树。优质木材输出成了当时喇叭沟门公社的主要经济来源，外地来拉木材的车排成长龙。百姓家烧柴每天每户最少25公斤，每年差不多烧掉10000公斤，烧不了的就卖到平原地区，那时候100斤大柴卖7角钱，喇叭沟门大柴都是大树砍成的，质优价廉，很抢手。”
到1985年，这片元代以前就野兽成群、树大林密的原始森林成了秃山薄地。“烧柴没了，挖树桩。牲口开始啃树根。”张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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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封出一片绿
1984年9月20日，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7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夺”下了喇叭沟门挥向森林的斧头，“缴”下了指向野兽的土枪，山封了……
一旦终止了肆意对自然的掠夺，自然本身的再生能力就慢慢恢复起来。“按照森林法，这个地区禁止砍伐，禁止打猎，禁止放牧，专门成立了护林队。砍过的山林里自然地长出了许多小树，长得很快，几年工夫林子又有了模样，”彭兴禾说，“动物们也"回"来了，野兔、山鸡不说，连大动物像野猪、狍子都有了，深山里还有斑羚和豹子。”
1998年12月，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基金会向怀柔县人民政府提出“关于建立喇叭沟门自然保护区的建议”，县政府立刻采纳了该建议，并上报市政府，次年喇叭沟门自然保护区正式成立，同时保护区总体规划方案出台。
喇叭沟门自然保护区，面积184.4平方公里，是本市面积最大、森林蓄积量最高、植被类型最多、森林垂直结构最复杂的天然林区。保护区植被覆盖率已达90％以上，现存大面积的蒙古栎树、胡桃楸林、油松林、山杨林和白桦林等天然林，还有珍稀兽类、鸟类百余种，国家及市级重点保护植物百余种，是北京地区森林生态系统类型较完整、现有原生性森林保存较好、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
尤为重要的是，这里也是密云水库上游的主要水源补给区，年涵养水源0.53亿吨。它可以保持水土、保护环境，构筑起首都北京一道天然生态屏障。北京市2010年远景规划指出:为把首都建设成生态健全、环境优美的现代化国际大都市，使北京市森林覆盖率达到40％，必须加强北京地区整体环境建设，在环绕市区的外围建立绿色屏障，尤其重要的是保护好现有的天然林。
喇叭沟门责任重大！
为科学、有效地保护该区域的生态系统，减少农民因日常生产生活造成的人为破坏，怀柔区制定了《原始次生林自然保护区总体规划》，决定对保护区内28个自然村进行搬迁。
自2000年开始实施的这项生态搬迁工程，到目前已全部完成。1000多山民离开大山住进了新居。
彭兴禾说:“家家户户用上节能太阳能灶、液化气、电磁炉，几乎没人再烧柴。牛羊等牲口也不再鼓励饲养，现在全乡的牲口也就100多头，还都是圈养。人人都知道保护生态。”RB010RJ218
图一:原始次生林区内的白桦林。
图二:在原始次生林内生活的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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