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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九年黄金周:从兴奋疲惫回归理性(图)

陈孟继夫妇讲述当年出游的故事。鲁超国 摄
陈孟继夫妇讲述当年出游的故事。鲁超国 摄

  存在或者废除,这是一个问题

  九岁了的黄金周,差不多也经历着一场类似红男绿女婚姻的“七年之痒”。

  1999年的第一个“十一”黄金周席卷全国的旅游热浪让社会各界始料不及;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在一个恰当的背景,七天长假释放了国人潜在的消费热情,刺激了经济,扩大了内需。

  随着黄金周一次又一次到来,黄金周的效用与需要性,似乎受到了越来越多质疑。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黄金周既不是为了“黄金”,也不只是为了“周(游)”,而是为了更好地休息与休闲、享受人生。


  每个新变化都意味着新问题的产生。七天长假,许多出去消遣的人,第一次实地体会了什么叫“接踵摩肩”,什么叫坐车难,什么叫买票难,什么叫不是看景,而是人被人在景区里卷着走。

  婚姻到了七年之痒,一不小心就有人离了;黄金周到了“七年之痒”,一激动也真敢取消了。

  第25个黄金周才刚刚过去,取消黄金周这种休假方式的消息就已传来,各种调整后的版本纷涌而出。每个观点都有存在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为此,我们也找到了身边的各色人等,让他们讲讲各自感受。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听听大家的说法再做决定总是不坏。毕竟,不管是累、是痛、是快乐,长假是大家的。

  对伴随了我们9年的黄金周,无论存在还是废除,都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编者

  黄金周长假为“黄金”而生

  从1999年黄金周正式走上中国的社会舞台算起,至今已经进入第九个年头。作为一个旅游概念,黄金周是从日本舶来的。1999年,国务院公布了新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决定将春节、“五一”、“十一”的休息时间与前后的双休日拼接,从而形成7天的长假。

  长假制度被视为拉动内需、促进消费的一大举措,这也成为后来争议的一个源头。当时,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中国国内正面临经济不景气、内需低迷的困境。而黄金周似乎是一用即灵。1999年的“十一”是第一个黄金周,统计数字显示,全国出游人数达到2800万人,实现旅游收入141亿元。随即是2000年黄金周的“井喷”,当年的“十一”黄金周,旅游人数达5980万人次,旅游收入230亿元。

  2000年6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国家旅游局等九部委《关于进一步发展假日旅游的若干意见》(国办46号文件),正式确立黄金周假日制度。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度过了25个黄金周。

  拉动消费逐渐体力不支

  2006年,以蔡继明为负责人的清华大学假日制度改革课题组的研究表明:从2000年到2005年6年间,实施黄金周的5月和10月(课题组认为春节期间的消费活动与黄金周制度本身并没有直接联系,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消费品零售总额相对于其他月份而言,并不如设想的那样,出现了所谓消费的高峰。因为从全年12个月的值来看,5月和10月零售额之和本来也应占全年的六分之一,即16.7%;而实际上,实施黄金周后每年5月和10月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之和在全年的比重一直在17%左右,最低年份2005年仅为12.1%。

  研究还发现,从旅游收入增加量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加量中的比重来看,黄金周对消费的边际贡献在递减。黄金周的负面影响却在凸现。黄金周商家的短期成本剧增,消费者所享受到的服务质量明显下降,政府公共管理费用增加,对自然景观和历史文化遗迹造成巨大破坏,并造成“假日综合征”导致劳动者工作效率下降。

  2001年,首都旅游集团研发部的调查表明:“五一”、“十一”的集中消费不但未扩大旅游消费总量,而且完整实施了两个长假的2000年国内旅游人数和旅游收入增长还低于8年来的平均增长。

  据《中国新闻周刊》

  “我每年的每个黄金周过得都有些不同:出去游玩,回老家,在家做饭陪孩子……这9年,我觉得我对过黄金周的心态变化很明显,大致经历了这么几个阶段:由开始的高兴与激动,到后来的疲倦与厌倦,再到现在的平和与理性。”36岁的陈孟继对记者说。

  陈孟继是山东省档案局的一名工作人员。在他9年的黄金周回忆中,几乎每年都有不同的感受。

  1999—2000

  骑车郊游,在兴奋中出发


  满目盛开的梨花,树下,一对亲密的恋人相拥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陈孟继翻开像册,找到以前的老照片,“这是我和妻子年轻的时候照的,呵呵。”他脸上又焕发出一股青春气息:“这就是我的第一个黄金周。”上面的拍摄日期是2000年5月3日。

  对于1999年“十一”第一个黄金周长假,陈孟继印象已经很模糊了,“1999年的时候,我参加工作已经4年了,那时候对放长假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也许是太突然了,那时候根本没有计划去干什么。大部分人都选择出去旅游,可是那时候我经济条件有限,所以就没去。”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也有穷人的过法。”陈孟继说,到了2000年“五一”的时候,5月3日,他和一个同事,分别带着妻子,4人每人骑一辆自行车到南部山区郊游。

  “我们8点多出发,大概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仲宫。陈孟继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我们也不去景区,去山上看盛开的梨花,去卧虎山水库里捞鱼虾。中午的时候,我们4个人坐下来,把自带的东西都摆出来,边吃边聊。吃完打个牌什么的,感觉挺好的。”

  “年轻真好。你看看这张照片。”陈孟继拿出一张自己爬树的照片,“这是在黄河公路大桥拍的。5月4日我们休息了一天,5日又骑车到济南北郊去玩。说实在的,那时候那里确实也没什么可玩的,我们就是看看黄河,在河滩和树林里走走,但是感觉却很充实幸福。”

  2002—2004

  外出游玩,在疲惫中奔走


  提起外出旅游,陈孟继直摇头:“不是说我不喜欢旅游,但是我觉得,现在大家都应该感受到黄金周里旅游的那种滋味了。”

  2002年“十一”黄金周的时候,陈孟继夫妇俩带着两岁的孩子去济南市动物园。“当时那个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动物笼子都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有的甚至根本挤不到跟前去,于是,我就把孩子举起来让孩子看。如果想和动物合影拍照,那基本上不太可能。”陈孟继说,当时他们都不敢把孩子放下来让他自己跑,老担心把孩子丢了。

  “那次,动物园里那么多动物,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长颈鹿,因为长颈鹿的脖子长,不用靠近就能看到。不过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脖子和一个头。”陈孟继笑着说。

  “那你黄金周期间曾经跟旅游团出去旅游过吗?”记者问他。

  “你别提了。”他说,“2004年"五一"黄金周,跟团去泰山游玩。当时我们在门口等导游去买票,结果愣是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买上,大家都开始张口骂旅游公司,骂导游。等导游终于满头大汗回来了,有的游客就冲导游发火,结果把小姑娘给说哭了。”陈孟继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到了中天门,乘坐缆车的人排起的队伍更长,“很多游客放弃缆车自己爬上去了,我们带着孩子,硬着头皮在烈日下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挨上号。”

  “旅游本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是如此旅游实在是让人吃不消。”陈孟继摇着头说。

  2005

  回乡探亲,在拥挤中期盼


  陈孟继老家是陕西西安。

  “平时一般一年才能回家一次。2005年"十一"黄金周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陈孟继说,“我想,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买票有多困难。我提前10天就给在铁路部门上班的朋友打好招呼,才把票订好。”

  “在车站候车室时,里面人挤得满满的,别说坐的地方了,有时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从济南到西安大约需要17个小时,“根本不敢买硬座票,上面过道里挤满了人,上个厕所都很困难。”

  到站后,陈孟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买好返程的车票,“就怕买不上票不能按时回到济南,耽误了工作,只有先买上票心里才会踏实。”

  “回到家里,看望老人,一家人其乐融融,感觉挺温暖的。”陈孟继说,“我老家在农村,到田间去转转,到山上去看看,和邻居聊聊天,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出门。”

  2006—2007

  居家休闲,在忙碌中享受


  “去年和今年的黄金周,我基本上都是在家度过的。”陈孟继说,“主要是孩子上学了。”

  “无论是"五一"还是"十一",都不适合学生休息。”陈孟继的儿子今年7岁,上小学二年级了。

  “"五一"正好是期末,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而"十一"正是新学期的开始,开学上了两周课刚把心收回来,再放个"十一"假期,一玩又得再过两周才能把心收回来。”陈孟继说,他的孩子还小,学习还不算紧张,但是,他侄子在山东电子职业技术学院读书,侄女刚考入泰山医学院。“平时侄子就住在我家里,侄女每逢黄金周也跑到我家里来。”陈孟继说,“这时候,我在家里的角色是保姆、家教、辅导员、炊事员。”

  “每天,我都变着花样地给他们做饭。吃完饭,我就跟孩子们沟通交流。”陈孟继说,“孩子们如果感觉闷了,我就带着他们到济南周边去转着玩玩,从来不出远门。”

  “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享受。黄金周的含金量高低,对我们每个市民来讲,不是非要去旅游、非要去消费,只要感觉自己能在紧张的工作中得到充足的休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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