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照片真相才能更好保护华南虎

　　知道分子之葛剑雄专栏

　　中国科学院植物种子研究所傅德志研究员公开指责华南虎照片全部出于伪造，而陕西省林业厅负责人朱巨龙继续坚持照片真实，确认陕西省存在野生华南虎。这一事件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华南虎是否存在的问题，而成了政府主管部门能否维护正常的科学考察和学术研究的基本条件，有没有欺骗公众的严重问题。

　　有人担心这样的争论以及政府对这场争论的反应会影响对野生华南虎的保护，其实恰恰相反，查清了照片真相才能更好地保护华南虎——如果它们的确存在的话。

　　照片的真假是一回事，野生华南虎是否存在是另一回事。因为即使照片被证明是假的，也不能就此否定野生华南虎已经完全绝迹，还可继续寻找。即使一时没有找到，也不妨碍对这一区域实施切实的保护。一旦找到，更应该根据保护野生华南虎的需要进行专项保护。

　　但如果这些照片完全是伪造的，而作为政府主管部门的陕西省林业厅公开向全世界宣布野生华南虎依然存在，并且以此前提划定专门的保护区，那就不仅不能按实际情况采取保护措施，浪费了本来就有限的保护经费，而且满足了某些人（或许包括某些官员）的私欲，败坏了社会风气，违背了科学道德，流毒全国，贻笑世界。

　　如果说此前还只是种种猜测，那么在傅德志以权威植物分类学家的身份全面否定照片的真实性的情况下，政府主管部门再不采取措施的话，那就是严重失职了。由于争议的另一方实际是陕西省林业厅，我建议应该由国家林业局、科技部等部委组成专家委员会对照片进行鉴定，并及时公布真相。如果此事已涉及刑事犯罪，公安部门也应及时介入。

　　结果无非是三种：真的，假的，真假难分。

　　如果照片是真的，傅德志应该公开承认错误，承担应有的学术、道德和法律责任。主管部门应该继续查清这一错误产生的原因，相关的学术机构也应考虑他是否还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学术地位。

　　如果照片是假的，那就不仅应该追究直接造假者的责任，包括相应的法律责任，更应该查清陕西省林业厅究竟起了什么作用。是事后轻信，还是事前共谋？是利益所在，还是面子所关？无论哪一种，都是国法所不容许的。据报道，陕西省林业厅有关领导和工作人员“便开始密锣紧鼓地进行华南虎保护的各项工作”。“目前陕西省林业厅已把建立陕西镇坪华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报告送到了陕西省政府和国家林业局”，“同时还希望争取在镇坪建立起我国的华南虎繁育、研究基地”。如果作为一个主管部门，连起码的鉴别能力都没有，出于轻信就能有那么大的魄力，实在无法令人置信。

　　第三种可能大概不会存在，我想中国的科学家不至于无能到那样的程度，只要政府下了决心，又不受各种干扰。我担心的倒是不了了之，或者以行政命令突然收场，就像以往科技界的某件丑闻那样。但无论如何，查清真相总比听之任之好，对可能存在的野生华南虎也是如此。

　　（作者系复旦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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