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出了道难题
就像当年刘晓庆破格加入中国作协一样,郭敬明破格加入作协引发了巨大争议。
郭敬明何以破格加入中国作协?中国作协创作联络部主任孙德全介绍,在具体操作上,从1980年代起,中直、国直机构的工作人员外,其他人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前提是省作协会员,出版过两本书或者发表一定数量有社会影响的作品。
郭敬明出版的书早超过了两本;介绍郭敬明加入中国作协的是中国作协副主席王蒙和身为中国作协会员、评论家的陈晓明;郭敬明入会得到了中国作协书记处会议批准。
1987年刘晓庆加入中国作协也是依据同样的程序和标准。1986年12月6日,当时还是北京电影制片厂青年演员的刘晓庆,在电影局的李文斌陪同下,拜访了时任中国电影家协会主席夏衍。
在这次会见中,刚刚看过《芙蓉镇》和刘晓庆发表在《文汇月刊》上《刘晓庆就是刘晓庆》的夏衍对刘晓庆非常赞赏,主动提起了她出版的《我的路》,并表示对她强调个人奋斗的支持和肯定。
刘晓庆对夏衍说,“我现在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加入作家协会。我这个人任性惯了,很怕受到集体约束。有一段时间我接触了几位作家,发觉他们的思想与见识都是高层次的。于是,我便有了这个愿望。”继黄宗英、新凤霞之后,凭着《我的路》和其他一些发表在报刊上的散文,1987年,刘晓庆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
据白烨回忆,为欢迎刘晓庆的加入,当时中国作协还专门开了一个欢迎会。作协的一位负责人在会议上表示,刘晓庆成为会员是中国作协的“荣幸”。这句话后来引来了许多作协会员的不满:刘晓庆加入作协应该是她本人的荣幸,怎么反倒成了作协的荣幸?
和刘晓庆一样,郭敬明入会的消息公布以后,引发了作协和作家标准何在的争论。与刘晓庆不同的是,有人怀疑刘晓庆的作品是幕后枪手写的,而郭敬明的作品则存在模仿和抄袭嫌疑。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陆天明对这次加入中国作协的张悦然等人没有意见,却强烈反对郭敬明的加入。“中国作协早就吸纳年轻作家了,但我强烈反对被法院判定剽窃的郭敬明破格加入,他在加入作协的申请表上把法院判定抄袭的作品《梦里花落知多少》作为申请入会的资格,而且说‘加不加入作协无所谓,我得到重视、得到认可了’,这样一个人居然进入了中国作协的门!这等于告诉年轻人,你们可以抄袭了。”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对陆天明们的强烈反对和批评,郭敬明的介绍人王蒙辩解说,“郭敬明之前是否抄袭和他能不能加入中国作协是两回事。成为作协会员,只是说你从事了这个行业的工作,事实证明你有能力胜任。能写书、出书,有读者看,不是把他推举为道德楷模。我看过他的书,觉得他有才气。”
另外一位介绍人陈晓明认为,“年轻人做事总有疏漏的地方,我们应该以关怀、教育、培养、帮助为主,不能因为犯了错误就一棍子打死。”
陆天明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他不能接受王蒙和陈晓明的辩护。“王蒙说得对:我们不选道德楷模,不选劳动模范。但是对于一个有社会影响的作家来说,你的重要的作品是抄袭别人的,这一点是最致命的。选一个会员加入作协,你的每一部作品都要独创的,你抄袭剽窃了以后就不是作家了。我计较的是这点,法院判定他抄了他还不认错,还振振有词。中国作协少一个郭敬明就活不了吗?就这样一个人,我们中国作协认可他。作协这么做本来是想讨好年轻一代,但我认为这个事给中国文学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几年前,陆天明曾经参加过一个全国书市,看到出版过郭敬明作品的某文艺出版社领导在图书订货会主席台上,当着几百位经销商的面给郭敬明鞠了一个90度的躬,感谢他把作品放在自己的出版社出版。
陆天明不理解今天的社会和环境的变化。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被郭敬明粉丝在博客里围攻的他一个劲地问记者,“是我错了吗?出版社为了商业利益,找到王蒙、陈晓明给郭敬明做介绍人,但他们也不糊涂啊,怎么就答应了呢?而且现在的报纸,只要有郭敬明的消息就大版大头照消息,报道他剽窃的时候都是大版的,不加任何批评的。”
陆天明感慨说,已故著名作家叶蔚林,因为一个中篇小说《秋夜难忘》和山东作家尹世林《遍地萤火》相似,被读者发现在媒体上揭发以后,叶蔚林承认套用、抄袭了《遍地萤火》的一些细节,经中国作协作家权益保障委员会调解,叶蔚林在《小说选刊》上发文承认错误向尹世林道歉,并把两次发表《秋》的全部2000元稿酬转给尹世林。双方还签署了一项合同书,确认叶蔚林《秋》文对尹世林《遍》文的抄袭行为。
“当时大家都对他说,你是一个这么优秀的作家,只是抄了一个段落,不要难过、抬不起头,完全可以继续写。但他自己觉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内疚,自己就不写小说了。”
“郭敬明加入中国作协,有些作家反应很强烈,因为他们首先断定:郭敬明剽窃。我觉得这个结论太重了,没办法,这是法院判的。吸收一个剽窃者入会,就等于吸收一个小偷入会,问题就大了。”赵长天认为郭敬明是一个模仿者,他的作品都有很重的模仿痕迹。
“作品模仿痕迹非常重的人入作协,可不可以呢?这么看问题分歧就不会很大了。郭敬明的问题是在整个作品结构上模仿人家,这样的情况在文学史上其实有很多。我们新时期文学的很多作品都是从外国文学中套过来的,那时候没人说他们是剽窃,因为那时候的概念是:一字不漏地抄才叫剽窃。郭敬明倒不是一字不漏地抄,他把别人的东西消化了,变成了自己的。”赵长天说。
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作家不太接受“80后”,认为网络写作不是文学。赵长天觉得文学的标准始终在变化:“不能说变化就一定好,但你不能轻易否定它。你习惯也好,不习惯也好,未来都是他们的。”(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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