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号出发前,崔祥斌(右一)作为科考人员代表,接受小学生献花。
本报记者 屠知力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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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极地科考举世瞩目。在中国第二十四次南极科考启程之际,为全面翔实地报道此次科考,本版从今日起开设“我随"雪龙"闯南极”专栏,将连线“雪龙”号上的科考队员,请他们引领读者,一道领略极地风光,聆听远行的故事,“闯荡”那个遥远的冰雪世界。
夜色渐至,海风掠过身体,倍感秋寒。此时的我,身在“雪龙”号,尚未从出发时的兴奋中脱离出来,却已身在东海海域。
亲人和祖国将越来越远,而我,将要奔赴南极冰雪世界。
作为浙江大学地球物理专业一名普通博士生,我有幸成为中国第二十四次南极科考队中的一员,并且是唯一的一名在校生,心情十分激动。几个月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幕幕,就像做梦一样。
今年8月14日上午,中国极地中心海洋室主任——也是我的老师——通知我参加南极科考的内陆考察,承担中山站至冰穹A内陆断面以及冰穹A区域的多极化冰雷达观测。与通知一起到达的,是一张8月15日晚上去北京的火车票,要我接受统一体检。
印象中,当时自己很仓促,甚至没来得及想到底是该兴奋还是该担心。匆匆收拾行李,通知家人和朋友,等平静下来时,人已经在隆隆作响的火车里了。
体检合格,紧随的又是赴西藏参加高原选拔训练。那次训练,无疑是积极而有意义的。
队伍的训练目标很明确,主要以高原适应为主,体能和团队协作为辅,训练内容包括高海拔适应,徒步拉练以及适量的登山。随队的医生每天都会对我们做些简单而必要的体检,如测量血压、心率等,以监测大家的身体变化状况,而全面的体检只在训练的开始、中间以及结束3个时间节点上进行,包括动脉抽血、心肺功能等。
选拔训练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不仅了解了队员们的身体状况,而且拉近了大家的距离,使这个团队真正团结在了一起。
西藏训练结束后,我的工作转入出发前的各项准备中,包括冰雷达测量仪器的到位验收、培训、室内实验、室外实验等。这中间最麻烦也最痛苦的,莫过于想象现场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而为解决这些还只在大脑里存在的问题做准备——小到一个螺丝,大到所有设备的严寒冰雪环境适应性。
那段时间,我更像是一个采购员,想到了需要配备的零部件、工具,就赶紧出去买,有时一跑就是一整天,从最初的瞎子过河、病急乱投医到最后的轻车熟路,可谓是经历了抽丝剥茧的过程。
室外实验的过程也很艰难,各种各样的问题涌现出来,我开始变得沮丧懊恼,不过,最后我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断学习和实践。
出发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手上的工作准备得差不多了,却发现心理并没有准备好,甚至觉得出发的日子还很“遥远”。我想我可能是在“逃避”吧,这样身心的压力便略小了些,但这种“逃避”,也让自己变得有点“迟钝”。
终于,不得不认真而直接地面对了。
11月8日下午,接到通知,领取南极考察的服装。看着堆放成山的考察服,我的心境一下子从“迟钝”中摆脱出来,跃入那些平日在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镜头——漫天的冰雪,鲜艳而臃肿的防寒服,自己一下子成了其中的主角。
11月9日,全体队员报到。西藏训练结束后便再未见面的队友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再见他们,感觉无比的亲切和兴奋——他们将是我未来近半年时间里甘苦与共的战友、朋友和亲人。
11月10日,中国第二十四次南极科学考察行前教育会,由国家海洋局极地办主持,魏文良书记、秦为稼主任都做了讲话,他们都是多次奔赴南极的老前辈,是我们这些即将“尝鲜”的新手们最好的老师和榜样。
11月11日,全体队员上船。往日静谧冷清的中国极地研究中心国内基地码头,突然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雪龙”号蓄势待发。改造后的“雪龙”号,导航和控制系统功能更加强大,生活设施更加舒适,娱乐设施也更加完备。夜色下,旧貌换新颜、内外兼修的“雪龙”号,显得安详而自信。
11月12日,上午10点,上海。伴着汽笛声,“雪龙”号终于启航。出发了,心情怎样,真是难以形容。
还记得9日晚上一帮朋友为我送行的情形,他们在一张贺卡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有玩笑、有祝福,也有布置给我的任务……我说,请你们放心,更要谢谢你们。
还记得妹妹发来的短信,“你一打完电话,妈就又哭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看着短信,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在日记本写下:“我的目光,穿透泪水,还要坚毅;你的面庞,该多慈祥和平和,但怎地无奈忧伤?我紧抿双唇,不想多说,只因想说的太多。”
唉,停下了,边打字还是边流泪。祝自己一路平安吧,对他们,还能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贵重?
2007年11月12日18时40分于“雪龙”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