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王耀成的经济文化散文写作

　　探寻商帮经济的文化依据与秘密

　　———谈王耀成的经济文化散文写作

　　乍一看，这个题目像是一篇学术论文，其实，读过王耀成的《石库门的主人》等一些关于经济生态学的文化散文，就会了解在那些充满知识、智慧和情趣的文字里，充溢着怎样严格的学术内涵。

　　近些年来，文化散文应时而起。但多是谈政治、谈仕途、谈治学、谈历史、谈修身的，惟独缺了谈经济的。

　　西方的经济学家和史学家，把文化的整体构成，称为“文化生态学”。依照他们的观点，从人类的进化与发展史上看，没有经济学的文化生态是不能成立的。

　　王耀成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社会发展史的研究学者，他只是一个散文作家，但依着他敏锐的文学触角，竟与史学家、经济学家一样，从人群结构分析入手，探寻“生态区域”与“文化特征”之间的关系，为我国近代史上存在的徽商、晋商及甬商三大经济形态作了合理的文化阐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特的、独到的探寻和发现。

　　徽商、晋商、甬商的出现，对我国近代商业和社会发展，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所谓无徽不成镇，无甬不成市，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为什么徽、晋和甬能成为如此大的商业气候?王耀成从这三地的人群结构、地域特征、文化传习，条分缕析，找出相同的精神依据：“骆驼精神”。徽商被称为“徽骆驼”；宁波帮则因其喜食咸味，被称做“咸骆驼”；至于晋商，走西口，整日与骆驼就生活在一起。

　　社会地位低贱，吃得苦、跑得路，“卑贱但是坚韧、顽强”，形成了这种“打不死的骆驼”精神特质。

　　细细考察这三个商帮的生存环境，王耀成发现他们有着“惊人的相似：一是资源贫瘠，二是人民贫穷”。为了生存、为了发展，所以，他们走上商帮之路：走千山万水，想千方百计，说千言万语，吃千辛万苦，干千万事业。

　　依于此，王耀成将世俗对于“无商不奸”的“奸”字，一笔带过，改为艰苦奋斗的“艰”，“坚忍不拔”的“坚”。为商家的本色予以正名。

　　当然，王耀成因其工作在宁波，他几年来所追踪的经济文化重心，自然是驰骋天下的宁波甬帮。写他们在经商过程里的种种遭遇，写他们与外部世界接触时的智慧创造，写他们成功之后报效乡梓和祖国的伟大品格。在《石库门的主人》及《宁波帮与洋泾浜》里，我们都能感受到宁波人在上海的经济与文化发展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

　　王耀成在文章里突出地表现了在商业经济中，一批中国人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这种精神正是我们中华民族在成长壮大中支撑自己的民族精神。它既印证着过去，又兆示着未来。

　　经济文化，是我们民族整体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在当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生活中，注目于经济文化是十分必要的。但是，我们常常看到的一些写经济的文章，突出的却是商品价值，而忽略了文化价值，以至于将经济文化作品等同于浅薄的广告文学。王耀成的写作，应是一个榜样，他告诉我们如何去探寻商业后面的文化背影。

　　我佩服王耀成的是他立论的新颖，论证的扎实，行文的严密以及语言的活泼有趣。比如在写到徽帮、晋帮、甬帮，三个商帮的形成时，他既引用于志书的史料记载，又有大量鲜活的民俗旁证，甚至个人记忆里真切的体会和经验。这一切，交织并流，使文章显得丰满、充实和可信。他把宁波帮的《文脉与商脉》标成人文坐标，探讨他们的商业经营走向及人文心理走向。他对于互为近邻的绍兴和宁波也作了有趣的文化分析，让人们了解何以绍兴人爱当师爷，以至于“无绍不成衙”；而宁波人则另走一路，成了商迹遍天下的“咸骆驼”。

　　王耀成的文章可以趣读，增进知识，开阔眼界；更可以研读，作为学者探讨经济文化在中国文化生态中作用与位置的论据与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