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黑金天堂日子不好过 打击黑金需国际合作

　　“黑金”正危害全球。以往被视为“黑金天堂”的瑞士在受尽责难之后，也被迫在银行保密制度上让步，但是这个从1789年来一直啜饮银行保密制度甜头的小国，能在打击黑金上走多远？

　　如果你看过007系列或者好莱坞大片《达芬奇密码》，一定对其中瑞士银行严格的保密措施和“黑金”的猖獗过目不忘；当“保密”二字如金字招牌般，招蜂引蝶地吸引了世界上35%的财富时，瑞士，这个富庶而又风光旖旎的小国也被扣上了“黑金天堂”的帽子。

　　从1977年的“了解你的客户制度”到1998年的《反洗钱法》的出台，瑞士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摘除这一不光彩的头衔。今年9月，瑞士第一个在由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事处和世界银行发起的《追回被窃财产倡议》上签字，积极响应由联合国和世界银行发起的反腐倡仪，表示愿意协助发展中国家追回被窃国家财产，在其打击“黑金”的天平上又增加了一个备受关注的砝码。

　　沉默已难为金

　　一个没有矿藏的国家如何坐拥1/3的世界存款？瑞士的秘籍是——“沉默是金”。一个多世纪以来，瑞士银行对客户的所有事宜保持沉默，不管你是FBI(美国联邦调查局)还是国际刑警，它决不会因为政治或者其它任何原因而放弃保持沉默的权力。瑞士正是凭借着这样严格的银行保密制度和一流的服务与美国、英国鼎足而立，成为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一个小国的金融业竟曾红火到储户不仅拿不到利息还要向银行倒贴管理费的地步，这样的情形恐怕在世界银行史上都绝无仅有。

　　然而斗转星移，时过境迁。银行保密制度给瑞士带来了富足，也带来了烦恼。瑞士一直在非议和责难中坚持着其银行保密制度。

　　“9·11事件”之后，美国抨击瑞士银行的保密制度影响了其对于恐怖分子金钱往来的追查；欧盟各国更是群起而攻之。2001年底，欧盟准备在欧盟成员国内部实施税务信息共享，以尽可能地减少税款的流失，曾多次强烈要求瑞士废除银行保密制度，以让它们对本国居民在瑞士的存款情况，哪怕不是“尽在掌握之中”，也至少得“知道的差不离”。但瑞士认为欧盟向其施加压力是不公正的，拒绝改变其目前的制度。瑞士联邦主席兼财政部长卡斯帕维利热说，瑞士准备采取一些措施帮助欧盟邻国，但强调欧盟成员国公民应享有银行储户保密的权利。

　　此外，由欧盟成员国、美国、瑞士和其他一些发达国家参与组成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也在其内部推行信息交换制度。而瑞士拒绝的代价，是从2003年4月开始，就面临着有关国家取消避免重复征税的条约。该条约的实施意味着瑞士在吸引外国企业方面将变得毫无魅力，诸如宜家、ABB等总部现设在瑞士的跨国企业很有可能重归故国。可以说，在经合组织内部，瑞士面临的压力也日益增大。

　　不仅如此，近年来，纳粹黄金事件、犹太人存款案、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尼日利亚前总统萨尼阿巴查等在瑞士巨额存款的纷纷曝光，更让瑞士陷入了一个极其尴尬的窘境。

　　“瑞士不欢迎盗窃所得”

　　“瑞士希望向国际社会表明，瑞士不再欢迎盗窃所得。”在瑞士积极响应联合国和世界银行的号召，第一个在《追回被盗财产倡议》上签字，宣布参与国际追赃行动后，保罗赛格——瑞士外交部国际公共法部门的负责人向《环球》杂志坦言。他说，为了改变其“清浊不分，为虎作伥”的形象，瑞士人已经做出了一些的让步。

　　按照1934年的瑞士《银行保密法》规定，银行职员不仅不能过问客户隐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客户的存款数额和私人机密；而且瑞士银行还设立了一道保险门闩——大宗账目的存款可匿名，代之以代号、密码、假名、也可使用办事处、公司等各种方式存款，而且取款或转账时银行也会完全按照与客户事先约定的章程办理，财产的真正拥有者可做到永不露面。

　　然而，当保密法让苏黎世的“青蛙塘的臭水沟”摇身变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大道”时，也纵容了世界各地的脏钱、黑钱、贩毒款、走私款、以及独裁者从人民手中搜刮的血汗钱等流入瑞士，瑞士银行受到的指控难以胜数。瑞士日内瓦检察长扎佩里承认，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期间瑞士的确吸引了大量"黑钱"，成为犯罪分子洗钱的场所之一。

　　近年来，由于卢森堡和其它一些国家的银行服务质量不断提高，瑞士银行在吸引私人存款方面已受到强有力的挑战。这些因素迫使瑞士不得不调整自己的金融法规。

　　扎佩里曾向媒体介绍了瑞士近年来的一些政策转变：瑞士的金融机构有义务了解顾客的真实身份，在瑞士开设银行账户须使用真名，即使通过中介代理开户也须注明顾客身份。按照瑞士法律，利用自己姓名替别人开户并存入钱款的“借名”行为也属于非法。

　　瑞士银行家协会执行委员会副主席克洛德-阿兰马尔日利什先生表示：“与很多人的想法恰恰相反，在瑞士现在是不存在匿名账户的。瑞士银行保密制度不是、也永远不会是绝对的。在涉及到犯罪行为，例如洗钱，储户被起诉的情况下，银行保密制度就会被取消，允许公开该储户信息。”

　　另一方面，国际金融领域犯罪越来越猖狂，可以说，保密这张温床也让瑞士不断地招到国际社会的指指点点。

　　近年来，瑞士政府一直在努力地推出一些打击“黑金”新举措。1998年，瑞士《反洗钱法》生效。这项法律规定，包括银行和中介机构在内的各金融机构有义务向政府通报可疑情况，知情不报者属刑事犯罪，将受到严厉惩处。瑞士政府还在同一年设立了“反洗钱委员会”，以监管和规范包括贸易公司、资产管理公司以及律师事务所在内的非银行金融中介的行为，要求它们与银行一样执行《反洗钱法》，违规公司会被处以高达20万瑞士法郎的罚款或被勒令停业。

　　赛格向《环球》杂志介绍，根据反洗钱法，银行必须向联邦警察局的“黑钱举报局”报告所有可疑的银行账户交易。在开设账户之前，各家银行对有意开户的每一位客户的身份必须进行详细地核实，弄清楚所存资金的来源以及其使用对象和受惠者。

　　赛格说，在1986年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存款案曝光后，瑞士政府开始认识到一些国家的政要在瑞士非法资产问题的重要性。近年来建立起的预防和鉴别制度帮助瑞士的银行阻止了大多数非法资金的渗透。而且，瑞士近几年已向有关国家归还了存在瑞士银行内的16亿美元非法所得，其中包括向尼日利亚归还前军政府领导人阿巴查藏匿的7亿美元和向菲律宾归还前总统马科斯存入的6.84亿美元，以及向秘鲁归还的7700万美元。此外，前扎伊尔总统蒙伯托和海地的独裁者杜瓦利埃还分别有1000万和760万瑞郎被冻结在瑞士银行中。

　　马尔日利什则表示，多年以来，为了解决存在瑞士银行的外国领导人盗取的国有财产的归还问题，瑞士展开了多方外交努力，“我们之所以欢迎《追回被窃资产倡议》，是因为银行毕竟不是这些财产的所有者，银行也非常希望能将这些财产归还给有权得到的一方”。

　　国际合作打黑金

　　打击黑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瑞士一国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瑞士日内瓦检察长扎佩里介绍，瑞士法律将洗钱行为定性为犯罪活动，任何国家只要能证实该国公民存在瑞士的资产属犯罪所得，瑞士的司法机构就愿意与其合作进行打击。他进一步解释说，任何国家的司法机构如果怀疑有“黑钱”流入瑞士，均可要求瑞士协助调查。外国律师也可直接通过瑞士的合作伙伴要求瑞士司法当局冻结境外客户存在瑞士的可疑财产。目前已有当事人律师在瑞士申请冻结可疑财产成功的案例。

　　赛格表示，瑞士目前根据法律与其他国家已经开始了紧密和有效的合作。例如，瑞士可以向一个双方未签署司法协助协议的国家提供司法协助，帮助查获和归还被盗资产。此外，为了进一步深入探讨防止金融犯罪和归还违法资金的问题，瑞士在2001年就发起了“洛桑进程”行动，旨在加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的对话。赛格还说，瑞士将批准2003年联大通过的《联合国反腐败公约》，进一步加强反腐败、打击腐败“黑钱”的法律机制。

　　不过，赛格也表示，瑞士常常由于缺少相关国家的司法合作或者缺少证明资金来源违法的证据而只能将账户冻结而无法启动归还程序。另外，对于一些国家由于司法混乱，不能向瑞士提供被盗资产足够的证据，瑞士也只能放弃司法协助，将资产冻结。(杨伶王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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