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野人”
【周末报报道】本报记者 孙磊 见习记者 沈勇兵
很多年过去了,神农架“野人”依然只是一个神秘的影子,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一个梦幻的传说。
由于地处湖北省西北隅,神农架对外封闭,以致长期保持着原始状态,直到20世纪40年代初,还到处都是人迹未及的原始森林。
神农架野人历史上流传甚久,三千年以前的古籍中早有记载:从战国屈原的《山鬼》,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到清代同治年间神农架当地的《房志稿》和《兴山县志》,就有“多毛人”“多见大人迹”等有关“野人”的详细记载。
古代的传说就像是一个半睡半醒的梦,虽然荒诞但却从某种程度上预示着真实。
如今,“野人”已成为世界四大谜之一。
在沉寂了若干年后,神农架“野人”以一种“偶遇”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公众的视野。
11月18日下午,四位来自外地的自驾越野车游客称他们在神农架老君山北麓人迹罕至的里叉河一带,近距离突遇两个形体高大、行动迅捷的人形动物。
如果情况属实,这将是近年来神农架首次在东南部山区发现的“野人”个体。
与此同时,停滞了近30年的神农架“野人”科考活动也有望再度开启,而试图打开它的钥匙是一份《关于重新组织开展中国神农架“野人”科学考察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书”)。
上 书
“这份建议书其实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初步起草好了。”神农架林区文联副主席尹本顺告诉周末报记者,“2006年7月,原神农架区党委书记马继民和考古学者王善才教授到神农架林区访问,在与许多神农架林区的领导干部、各类专家的座谈中,了解到神农架林区广大科技人员强烈要求重新组织‘野人’科考的愿望,于是决定向上级呼吁组织‘野人’科考。”
据尹本顺回忆说,年近古稀的王善才教授还动情地表示,如果不揭开神农架“野人”之谜,将死不瞑目。“我受嘱连夜起草了一份建议书,交给王教授带回武汉。后来,王教授又走访了很多专家,与他们协商,对建议书进行了修改、补充和完善。”
最终形成的“建议书”厚达10多页,长达8300多字。建议书称,因为神农架旅游开发步伐加快,以至于可能存在的“野人”会失去必备的生存条件,而被迫走向自然灭绝。建议说,果真如此,我们将成为千古罪人。这份建议书从四大方面详尽地介绍了神农架存在“野人”的可能性和此前的科考情况。建议书请省委、省政府重启神农架“野人”科考。
据记者了解,“建议书”最终以46位专家联名上书的形式送到湖北省政府和国务院有关部门。
记者注意到,这46位专家有地理学家景才瑞、作家刘守华、生物学家张如松……一大串令人肃然起敬的名字赫然在列。在这其中,更多专家从事的却是与此无关的专业。
分 歧
很快,建议书有了回应,相关领导批复要求组织专家论证,协商解决。
今年8月底,46位专家上书重启神农架“野人”科考的消息正式被媒体披露,迅速在学界和公众中引起强烈反应。
但重启科考的脚步似乎变得缓慢了。
据了解,虽然“建议书”受到重视并有各级主管领导的批复,但相关各部门呈现出来的意见却并不统一。
记者获悉,接到湖北省政府批转的“重新组织‘野人’科考建议”后,湖北省科技厅、省文化厅、省旅游局、省科协均表示支持重新组织“野人”科考。而湖北省林业厅则表示:在未发现新的重大线索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对神农架野人问题组织考察。
湖北省林业厅的文件称,今年2月14日,国家林业局根据国务院领导批示,组织动物学、遗传学、生态学、社会学专家分析论证,结果称,神农架不具备“野人”生存环境,没有其生活和繁殖后代的条件,不可能存在“野人”或其它未知大型野生动物。
有知情人士分析说,林业主管部门反对神农架野人科考活动,主要是担心不利于神农架的保护。而王善才教授表示,把神农架野人科考与神农架保护工作对立起来,认为考察不利于保护,是“短视”。
在记者截稿前,尹本顺向记者打来电话,称目前科考活动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但具体有哪些部门参与目前尚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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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后的三次神农架科考
1976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27人,历时60天,进行了第一次科考。结论是,确有某种未知高等灵长类动物存在,但要彻底弄清,还需要长期深入考察。
1977年,以当时的湖北省委书记韩宁夫为组长,中科院组织了32家大专院校110名科考队员,历时1年,除金丝猴的重大发现外,未获“野人”客观证据。
1980年5月至1981年底,中科院又进行了第三次考察,但仍未有突破。湖北省林业厅称,此后,国家未进行任何考察,但民间的考察仍在继续。
神农架“野人”学术之争
46位专家联名上书,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神农架科考热,但学术界依然有人持不同观点,认为根本就不存在“野人”这一物种,重启科考没有意义。
实际上,对于是否存在所谓的“野人”,学术界的争论一直在持续。
反方:神农架绝对没有“野人”
中科院现代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冯祚建是较为有名的对“野人”持否定态度的学者之一。
“如果没有清晰的照片,至少能够找到‘野人’的骨骸或尸体吧。动物是经常在同一区域活动的,在那儿埋伏下来就肯定能找到它,而恰恰这些最直接的证据都没能证实‘野人’的存在。”冯祚建质疑说。
对于张金星用排除法寻找“野人”证据的做法,他也表示不赞同。冯祚建提出:“70年代的做法是将所有与该动物体毛粗细相仿的动物体毛都拿来进行比较。至少应该将所有湖北省的动物都拿来进行比较才行。不能那么几只动物排除完就认定是‘野人’了。”
冯祚建研究员认为,从张金星考察的数量上也不能证实这一物种的存在。根据现代动物学的理论,当一个物种在1000只左右时只能维持大约100年左右,近亲繁殖将导致物种的灭绝,而且越高级的物种越是如此。
著名地理学家黄健民教授在经过自己的考察后也坚定地向媒体宣称:“神农架绝对没有‘野人’。”
据了解,为揭开神农架“野人”之谜,黄健民从1996年开始,3次深入神农架林区,钻进茫茫的原始森林,查看了所谓的“野人”洞穴、“野人”粪便、“野人”毛发的原样,走访了不少老农和林区管理者,对神农架地区的气候、地质地貌、生态环境、食物链的构成等进行了详实考察,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并记下10多万字的笔记。经各种测试、比较和研究,他得出了这一研究结果。
黄健民称神农架不可能有“野人”存在,主要有三条理由:一是没有“野人”生存的基本环境。传说中的“野人”分布区,基本上是在针叶密林中,而神农架海拔较高,没有“野人”生存所必需的食物条件;二是没有“野人”繁殖后代的条件,即一定数量的种群。三是现在任何人类以外的动物都不可能演化为人类,任何人类的群体也不会退化为动物。
正方:神农架很可能存在巨猿物种
“争议无法回避,但是它不应该成为阻碍重启科考的理由。”古人类学家王善才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王善才是1977年那次神农架科考队的主要成员之一,也是坚信神农架存在“野人”的学者代表。
当年,中科院和湖北省政府联合组织了包括古人类、动植物和地学等学科专家在内的100多人的科考队,到神农架林区开展了我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野人”科考。
“当时科考大本营有分别负责军事、思想和科技的3名指挥者,我负责科技方面的工作,是3名指挥者之一。”王善才回忆,那次考察虽未发现野人活体,但搜集到了不少疑似野人的毛发和粪便,寻访到了大量目击者。而且,搜集到的毛发经北京、上海和武汉三地权威机构鉴定,“这些毛发非猿猴,非人类所留,比猿猴高级但比人类低级”。
据记者了解,当时做鉴定时,北京这一块主要是由中科院负责。上海方面是华东师大和部队医院一同检测的。湖北则是在同济医科大学。
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人类研究所研究员袁振新告诉记者,古人类学认为以前有过巨猿,而且和人类遗骨在同一地点埋藏过,它的分布在当时也比人类多,通过我们的调查以及对这一物种毛发的科学分析,可以肯定地认为这是一种未知的灵长类动物,所以在神农架很可能存在巨猿这一物种。
王善才表示,虽然现在无法确定这种灵长类动物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野人,但是这种未知的态势更加表明重新组织科考的必要性。他同时建议,重新进行“野人”科考意义重大,可组织多学科的综合考察,按照“搁置争议,重在考察”的原则进行,避免陷入是否有“野人”的争议。“无论最终是否确认有无野人存在,都会给这个千古悬念画上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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