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第一发现”(我行我思)

　　游四川乐山，那巨大的“睡佛”，至今难忘。它由几座山自然联成，位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汇流处，隔江望去，极为逼真。它于1989年，为广东顺德县的一个农民所发现，成为乐山的一个重要景点。此处本是造物主所赐，而在这里生活了千百年的乐山人，对它却熟视无睹，浑然不觉。一个旅者的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它像一个睡佛，从而使它具有了旅游意义。乐山人因这“第一发现”，授予他荣誉市民称号，以表示感谢之忱。

　　一个景点、一处文物的“第一发现人”，历来都为旅者所关注。它有人物，有故事，也有情趣。参观北京周口店“北京人”遗址，人们都很想知道，“北京人”头骨的第一发现人裴文中，是如何发现这无价之宝的。游览西安兵马俑展览馆，旅者对它的发现过程及其发现人也饶有兴趣。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前美国总统克林顿，参观西安秦兵马俑时，都指名要见它的第一发现人，想必都有这种心理因素在。“第一发现人”的名字，往往与景点相随，让人们记住很长一段时间。

　　何谓“第一发现”，时有不同看法。与文物有关的，有人强调实物的发现，有人强调价值的发现。其实它是两个层面上的发现，有同有不同。西安兵马俑发现人的争议，就是把两者混为一谈了。自然景观和某些文物的实物发现，与一些自然科学发现相比，要简单得多单纯得多。不管发现者对所见的景观、文物，是否意识到其中的意义和价值，只要他郑重其事地报告了、宣传了、引起关注了，他的行为就要受到肯定。挖到一支秦简不把它当柴烧掉，采到一个古陶片不把它弃之荒野，而把它送交有关部门鉴定，他的行为就是有意义的文化行为。不论他是否学界中人，都无妨称之为第一发现。

　　有目的的考古发掘是一个层次，无目的的偶然发现又是另一个层次。裴文中的发现属于前者，西安农民对秦兵马俑的发现属于后者。对具体的实物的发现，是一种直觉的判断，对它有无深入研究、对它是否了解并不重要。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自觉意识，自觉的环保意识、旅游意识和文物意识。广袤的神州大地，拥有许多未被认识和有待开发的风物，蕴藏着数不清的历史遗存，需要我们去保护、挖掘和发现。一个山洞、一个峡谷、一丘荒塚、一口古井乃至一块陶片，都可能蕴藏着难以估量的价值。无意中的发现，却从中看到其中的旅游意义、文物意义，做了该做的事情。这发现无论是大是小，对今人和后人都是一种贡献。

　　如何看待第一发现者的贡献？法律上并没有明文规定，有的属于公民义务，有的要给予精神鼓励。但社会却是不会遗忘任何一个新发现，也不会遗忘那些发现者，尽管他不会被大书特书。最有趣的例子是，首先发现黑压压的美洲新大陆的，并不是哥伦布，而是船队的水手，而且他一直认为，他发现的是亚洲！然而，五百多年来，举世都承认，美洲大陆的第一发现者，是船队的首领哥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