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游春亮 本报实习生 叶约龙
11月28日，广东边防总队海警一支队在广州番禺查获了37箱约七百多公斤蛇。 彭超 游春亮摄
冬令到来，广州街头巷尾的餐馆里，食蛇“进补”的老旧习俗依旧在悄悄延续着。
自2003年“非典”过后，国家出台《关于禁止经营野生动物的联合通知》至今，已经四年多了。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广州市相关部门就不间断地打击卖蛇食蛇现象，但卖蛇食蛇的现象还是屡禁不止。
从今年7月开始，广州林业部门每天都会派出执法人员到市场、酒楼等地方进行清查，同时派发野生动物保护宣传资料。
据透露，酒楼为了逃避责任，一般不会存放蛇，而是等到顾客需要，再从其他地方送过来，这加大了林业部门打击的难度。
为了摸清广州酒楼卖蛇的虚实，11月28日下午，记者扮成食客，走访了广州多家酒楼。
市民 ：“蛇好美味，不能吃多可惜啊”
在广州天河区石牌东路的惠实酒楼里，得知记者要蛇羹后，一位楼面经理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记者，没有蛇羹，只有蛇炖汤，而且需要预订。在海珠区广州大道沿线的南北汇朝酒楼里，记者被告知，酒家这两天没有蛇，什么时候才有也说不定，可能要过一小段时间。记者“灰心”之余，该酒楼姓卢的楼面副经理立马推荐：“但我们有鳄鱼肉，要不要？”
而在离南北汇朝酒楼不远的东江海鲜酒家总店，一位楼面经理说酒家没有卖蛇，因为广州市卫生局已经下达通知，不准酒家卖蛇食蛇。这位部长认为，酒楼应该遵守政府的相关法律法规，合法经营。
广州市禁止食蛇已有四年多，但是广州部分市民对此并不知情。住在广州天河区的田女士接受记者采访时，反倒问记者：“蛇不能吃吗？”她表示从来没听说广州不能食蛇。住在广州市珠海区的辜女士同样对禁止食蛇一无所知，辜女士是海南省海口市人，她有点惋惜地说：“蛇好美味，不能吃多可惜啊。”
不过，田女士却称知道现在很多蛇是养的。田女士说，“如果是禁止的话，我想，应该有明确限制哪些蛇不能吃吧？不会一刀切所有的蛇都不能吃吧？”“就像田鸡一样，以前也说是禁止吃的，但现在很多人饲养田鸡，在餐桌上也吃田鸡。”
执法部门 ：禁不住“最主要原因还是群众喜欢”
11月26日上午，广州市森林公安分局陈政委对记者说，在国内有些地方放开卖蛇，不过，广州仍没放开，尤其不让市区经营，禁止食蛇是考虑到野生动物的保护，也是为了防止人和动物交叉的细菌感染。因此，即使养殖的也被叫停了。陈政委表示，卖蛇的仍要查处，根据《广东省野生动物保护管理条例》，可以罚1至10万元。
2003年7月通过的《广东省爱国卫生工作条例》就提出，“公民应摈弃吃野生动物的习俗，不吃受法律保护、容易传播疾病或者未经检疫的野生动物。”
广州市林业局一位姓连的有关部门负责人也表示，虽然已经有了人工养蛇场，但相对于野生蛇类而言，养殖成本较高，一条蛇从蛇卵到摆上餐桌，即使省去冬眠，至少也需要2年时间，长的需要四年。而不少地方就是打着养殖的旗号公然兜售野生蛇类动物。禁止卖蛇吃蛇，不仅能够保护野生蛇类，从长远看，对保护野生动物和维持生态平衡有很大好处。
针对打击卖蛇食蛇的情况，广州市森林公安分局陈政委表示：“完全制止有点难度，因为这是广州多年的习惯和风俗。”还有省外一些地方允许卖蛇，这些地方的蛇可以畅通无阻直达广州城下，然后“偷偷运进”广州。“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群众喜欢”。
论争 ：当刚性的法律遭遇韧性民俗的挑战
既然禁令已颁发四年多，而且罚款数额不菲，为什么食蛇在广州还是屡禁不止呢？陈政委的回答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为了使答案得到多方位呈现，记者又采访了几位专家学者。
暨南大学食品科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唐书泽认为，广州市一直在禁食蛇，但市民依然还在食蛇，离不开蛇自身的营养价值。
但对于“营养价值”，广东药学院研究中医的傅教授并不完全赞同。“药膳作用其他食物也能替代。”他说：“安徽就很少吃蛇，我来自安徽，广东人喜欢吃蛇还是因为这里的饮食习惯。”
对于广州人食蛇，身为河北唐山人、正在暨南大学读硕士研究生的付先生说：“我们那边很少吃蛇，即使看到蛇，也很少打死。”他说：“我生活的那个地方，蛇在人们眼里，有点神性，人们多少有点敬畏。”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郑君雷教授则认为，对广州人食蛇的现象，要多层面考虑，“解释这个问题，可能需要从生理学、营养学和文化因素等几方面综合考究。”郑教授还向记者推荐了一本书《好吃：食物与文化之谜》。作者是著名的美国人类学家，书里讲为什么美国人不吃狗肉？为什么法国人喜欢吃马肉？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吃各种昆虫？到底是“好吃”还是“好想吃”，可能就是解释吃蛇现象的最好视角。
蛇，在广州人眼中，不仅是美味佳肴，也是流行的补品。食蛇，在广州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已成为广州饮食传统的一部分。禁止广州人食蛇，等于叫广州人“忍痛割爱”。广州食蛇屡禁不止，实际上，体现了刚性的法律与韧性的饮食传统之间的冲突。这种对抗势必也会留给捕蛇者和贩蛇者一定的生存空间。看来，要彻底杜绝广州人食蛇，任重而道远。
广州将来是否会放开对卖蛇食蛇的管制呢？采访中，广州市林业局那位姓连的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可能要等到蛇类动物能够规模化生产后才会放开，“但是否放手，还需要专家经过充分研究论证。”
本报广州11月2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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