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恶之花》触摸中国影视情色底线

　　《风月-恶之花》触摸中国影视情色底线

　　-本报记者 周 益 陈 璐 见习记者 李 诚

　　影视作品中的情色底线到底是什么？这恐怕是当今中国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

　　据知情人士透露，目前的影视审查制度虽有底线却没有标准，在对情色镜头的把控上，就像是一条忽明忽暗的高压线。国家广电总局电视剧管理司副司长王卫平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我们的法规是一个原则性的条款，道理也在这里。有些东西你可以细，有些东西你细不了”。

　　“《凤凰》中井贵一和苗圃的激情戏被删除”、“《苹果》范冰冰和佟大为的情欲戏被删除”、“《立春》蒋雯丽背部裸露的镜头被制作成一款海报”……自电影《色·戒》靠被删的几场床戏票房大火之后，这些充满“性”“肉”“床”字眼的新闻爆料，真真假假在各路媒体上涌现，谁都知道，离高压线越近，谁就越有机会票房丰收。

　　以《春光灿烂猪八戒》等神话剧跻身于全国一流电视剧出品人行列的范小天，这个作家出身的影视公司老板，率领着他年轻的团队，继《红粉》实现题材突破之后，新近斥巨资并亲自执导了电视剧《风月·恶之花》。或许，这是一部真正的探底之作——传奇而富有深意的故事背后，几乎集合了所有的商业片元素，全港班的武打设计、天王级的作词作曲……更夺人眼球的是，该片不仅让全中国最著名的裸体模特汤加丽大跳艳舞，还前所未有地拍了大段床戏……

　　范小天表示，这可能是自己离那条底线最近的一次。

　　范小天：剪掉，全部剪掉

　　11月25日下午3点，已经从早上6点忙到现在的范小天谈到审查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万一通不过，我的几千万投资就打水漂了。”

　　范小天向记者坦言，尽管他对电视剧中情色镜头的拿捏让观摩会上的学者们都赞叹不已，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情色”。范小天告诉记者，为了通过审查，他曾看过“无数国产影视剧中的情色镜头”，但审查中那根忽明忽暗的“高压线”始终让他不敢放松。

　　突破以往的情色

　　《周末》：如果《风月·恶之花》顺利通过审查，观众将会在哪些场景中看到情色镜头？

　　范小天：电视剧改编自叶兆言的小说《花影》，展现了一个出生在封建大家族里，沾满恶习的女孩甄妤惊心动魄的蜕变历程。其中，甄家上下荒淫糜烂的生活；甄妤早年对“性解放”的畸形认知；袁小云在上海当“拆白党”勾引阔太太；查良钟与小云姐姐素琴的奸情等场景，都会用突破以往电视剧尺度的情色镜头来表现。

　　《周末》：既然电视剧审查那根“高压线”位置不明显，你为什么不完全回避情色镜头呢？

　　范小天：这样做是不真实的。阅读过原作的人应该都看到，叶兆言在刻画封建家族的腐朽糜烂时，运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了畸形的性爱场景。不这样写，我们就不知道封建旧家族到底腐朽在哪，糜烂在哪？从而激发我们去反对它，去改造它。我之所以要在电视剧中合理地加进一些情色镜头，也是为了忠实原著，还原生活，启发观众。

　　电视剧的尺度最严

　　《周末》：在陈凯歌的电影《风月》中，有好几处激情床戏，但也可以公映，你电视剧中的床戏有那么激烈吗？

　　范小天：在我国电视剧、电影以及小说的出版审查中，电视剧的审查最严，小说尺度最宽。从小说到电影再到电视剧，审查尺度是不断紧缩的。所以电影中性爱场景的分寸，我们很难突破。

　　对于这样的严格，我个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因为电影与电视相比，还是比较小众的东西。现在中国一部电影有几千万的票房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折算一下观众人数呢，顶多也就几百万人吧。可电视就不同了，一部电视剧在全国各电视台播放一圈下来，最起码就几千万观众，多的可能上亿。这么大的影响力，当然不能什么都放。(下转2版)

　　裸体的尺度

　　《周末》：既然有电视剧需要审查这样一个前提存在，当剧情中需要裸露或者性爱的场景时，你怎么把握尺度？

　　范小天：在拍摄的时候，我们拍了一些露出屁股沟和裸背的镜头，最后送审的时候还是忍痛剪掉了。又比如剧中有打女演员屁股的镜头，历史上的刑罚中打屁股一般是脱下裤子打的，考虑到不能把屁股沟露出来，我跟演员说那就穿了裤子打吧，但演员很敬业，说这样的镜头观众看了会觉得假，所以非脱不可。最后折中了一下，裤子扒下，但摄像机镜头只拍侧面屁股，不让整个屁股完全露出来。

　　汤加丽非常入戏，那些床戏以及裸体舞蹈都没用替身，但考虑到为了通过审查播放，我们不得不把一些镜头剪掉。

　　乱伦戏是这么拍的

　　《周末》：我们在叶兆言原作小说《花影》中看到，袁小云与姐姐素琴是有性关系的，而电影《风月》中，饰演袁小云的张国荣与饰演素琴的何赛飞就有一段让人血脉贲张的激情床戏，这样的乱伦关系在电视剧中有展现吗？

　　范小天：电视剧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如果不表现乱伦关系，那么“风月”的震撼力就大大削弱了。但电视剧中小云和素琴是没有床戏的，他们之间的乱伦关系基本上都是用台词来表现。而且这个台词都是反角在说，在结尾部分，素琴也说了，但她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下说的，这样观众既能明白这对姐弟之间的乱伦，又避免出现具体的床戏或吻戏等可能会影响审查的镜头。

　　《周末》：这样的乱伦关系放到电影中，你会怎么表现呢？

　　范小天：小云和素琴的床戏一定要有，甚至还要表现素琴丈夫乃祥对幼年小云的性侵犯。电影的尺度宽很多，这样的宽度正好能把小云性格是如何被一点点扭曲的过程展现给观众看，当观众看到这些以后，就不难理解小云为什么要对乃祥下毒，为什么要对甄家充满仇恨了，人物性格合理饱满。

　　真实是最好的教育

　　《周末》：事实上，舆论对影视剧情色镜头的态度也比较严苛，你就不怕这部电视剧背上“恶俗”的骂名吗？

　　范小天：这是受传统文化的影响，中国人在公开场合都表现得很“禁欲”，“凡是光屁股都是黄色”的观念根深蒂固，而在私下里，很多观点又被抛在一边。把真实的、美好的东西，比如性，比如人体，都变成做得看得说不得的东西，这才是文化的倒退。

　　打个比方，以前上学的时候，大人告诉我不能请客送礼，不能开后门，学习期间不能谈恋爱。可当我毕业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给学校领导送礼的同学，都分配到了好的工作，抓紧谈恋爱的同学身边都有漂亮的姑娘陪着。那时候我就迷茫了，大人不准我做的我都没做，可为什么好处都让使坏的同学得到了。如果心态调整不过来，就会变成彻底的叛逆，摧毁之前所有的灌输和教育。所以，你要让他看到最真实的东西，这是最好的教育。

　　我把情色本原地拍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能从中清楚地看到，什么样的性爱是美的，什么样的性爱是丑的。这才是中国人心理上必须过的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