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丹
家住重庆万州区的北大研究生段霖夏，得到多人资助后悄然退学，资助人愤然将其告上法庭。日前，该案在万州区法院开庭审理。
但是，无论法院怎样判决，资助人与受助人或许谁也不会赢得这一仗。因为这场官司的基调是企图以司法来解决道德问题，必然面临尴尬。
有人认为，“受助不感恩案”暴露出法律的困境，尤其是慈善立法的缺位更凸显这一弊端。然而，这真的是一个可以由法律解决的问题吗？感恩之心是法律可以规定的吗？即便将来慈善立法出现，也不见得就能保障所有善款不被滥用；即使将来立法对善款滥用规定罚则，也不足以确保受助人能心怀感激。这本非法律问题，动用法律解决只能让人感慨人心不古，徒增唏嘘罢了。
法律与道德的关系问题是法哲学之永恒主题与难解之谜。法律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作为社会人必须保证具备法律所规定的道德要求，否则将受制裁。感恩之心并非上升为法律的道德底线，而是更高层次的道德追求和精神境界，对有恩于自己的人心怀感激，内化为自身向善的动力，并将这一善心传递于社会，这是慈善得以循环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感恩之心是无法通过立法予以保证或予以制裁的，这就是法律卑微无力的地方。古时候有“诛心”之说，即便你不真正实施犯罪，只要你曾经想过犯罪，便可给你套上罪名予以处罚。这种刑罚随着历史早已烟消云散，但这足以证明，试图通过法律解决“人心”问题是痴人说梦。
当然，如果要降低一个层面谈这个案件，法律绝非毫无用武之地。如果人心确实不古，我们也只好面无表情地谈论法律适用问题。目前我国确无慈善立法，但不代表没有适用的法律。慈善捐赠行为，尤其是这种民间“一对一”的捐赠，可以看作是一种赠与协议，虽说本案中并无签订书面合同，但《合同法》中规定，口头合同同样具有法律效力。言下之意，只要原告能举证在赠与过程中，曾有关于条件性的要求，便可成立附条件的赠与合同，当被告不按条件履行时便可要求其赔偿。通过总结经验教训，我们再次证明一句老话“口说无凭，立字为证”，看来以后不论什么合同，都得签个凭证为好，即便行善也不例外！
然而，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就算善款通过法律途径被追回，法律问题是被解决了。那道德问题呢？从此，段霖夏就懂得了何谓感恩？李富华就能平复了心中的愤恨与猜忌，继续投身于慈善怀抱？在整件事中，段霖夏从来没有出来直面媒体，并明确不会出庭，他的辩护律师也表明段在这一事件上的确存在过错。如果这能推导出他确实存在愧疚之心，那么，至少能让我们在这冰冷的背景下，感到些许的温暖与希望。
见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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