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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盲井案再调查

现实比电影更残酷。图为《盲井》海报。
现实比电影更残酷。图为《盲井》海报。

郭能华的哥哥郭能斌现在正努力寻找弟弟死亡的真相。    兰和 摄
郭能华的哥哥郭能斌现在正努力寻找弟弟死亡的真相。 兰和 摄

  河南盲井案再调查

  28岁的郭能华,被改名为陈旭松,成了盛才军物色好的下一个“点子”。点子是行话,指合适的活人。在电影《盲井》里,主人公唐朝阳和宋金明的“生意”,就是在火车站一旦把点子物色好,就将之带到地处偏远的小煤窑办掉,然后以点子亲人的名义,拿人命和窑主换钱。这项生意,盛才军们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可以说做一次成功一次。 2006年12月和2007年6月,盛才军们就办了两个点子,两名男子猝死在矿井下,最终盛才军等人拿到11.4万元的赔偿款。

事件发生在河南省鲁山县。在聚集了上百家大小煤矿的鲁山矿区,这样的“盲井”案已经发生多起,甚至已引起矿主的警觉。

  记者 兰和 河南、湖北、重庆 报道

  矿工之死

  一名矿工死了。

  死在井下。

  死时模样骇人。

  “他坐在巷道根处,靠在墙上,双手握着,双腿蹬得可直,眼睛瞪得可大,眼珠向上翻着,嘴里还冒白沫……”工友刘占伟这样跟警方形容。

  2007年9月13日晚6时,河南鲁山县梁洼镇顺发煤矿一口矿井下,众多矿工头顶的采矿灯齐打过来,发现这个他们还叫不上名字的矿友,身上并无外伤,却蹊跷地死去。

  带班班长黄国民找来记工本,上面记着:陈旭松,28岁,湖北十堰市郧县人,前一天刚到矿上,13日下午4点多才下的井。

  顺发煤矿是梁洼镇一家中等规模的民营煤矿。梁洼镇因产煤而闻名,分布着几十家煤矿企业。鲁山县劳动局劳动监察大队大队长王栓增曾透露,“整个鲁山县上百家煤矿中,登记在册的是22家,有证的只有3家。”顺发煤矿并不在有证的名单之内。跟许多非法煤矿一样,如何技术化处理并将负面影响钳制在可控范围之内,成了顺发煤矿一种自上而下的默契。

  黄国民招呼人用帆布将尸体包好,悄悄地运到井上,矿长王国立则连夜将尸体送到了140多公里外的郏县火化场。

  在村里生活了50多年的郑支华就这样消失了,这着实令整个水坪村人心惶惶。有关盛才军的一切信息被人们摆上桌面逐一梳理,村里被遗忘的一件件“无头案”也随之浮出水面,情节与郑支华的消失如出一辙。

  “亲友”索赔

  黄国民很快找到这名矿工的介绍人“聋子”,让其通知家属协商后事。

  聋子名叫盛才军,湖北竹山人,45岁,由于耳背,人称“聋子”,常年在这里的煤窑做散工,当中间人。

  两天之后,盛才军回到矿上,跟他一起来的有死者的“哥哥”陈旭刚和“叔叔”兼村长陈敬生。“哥哥”陈旭刚不仅带来了“弟弟”陈旭松的身份证件,还有村委开的“同胞兄弟”证明材料、父母的“全权授权处理”委托书,以及两张从湖北十堰到鲁山的火车票。

  在矿方核实身份过程中,陈旭刚还拿出了和“弟弟”生前的一张合影照片。照片上的“陈旭松”身着短袖衬衫,一只胳膊搭在陈旭刚的肩上。

  一切都在程序化地进行。但是,最终家属高达14万元的索赔要求引起矿方的不满,质疑由此产生……

  黄国民清楚记得,事发当天,跟陈旭松一起来的盛才军说自己腿疼,没下井。当晚11时,黄国民回到井上,问盛才军和陈旭松关系时,盛的回答是:“姑家的老表。”

  而三小时后,黄国民带着两名矿领导来找盛才军时,又问了同一问题。盛却回答说:“我和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并从身上掏出本户口薄,说是陈旭松让他保管的。

  与此同时,矿长王国立老觉得盛才军这个人似曾相识。谈判的时候,王国立猛然想起一件事:去年年底,一个名叫“盛才国”的人死在井下,情形和陈旭松几乎是一模一样:同样是下井不到一天,同样是突然倒地,同样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处理后事的也是介绍其到矿上做工的“哥哥”盛才军——一个“和他说话必须提高嗓门”的聋子。矿上为此赔了盛才军5.9万元。

  在此之前,梁洼矿区已经发生过两起骗死亡赔偿金的案件:

  2005年10月,陕西省旬阳人何德军、何胜利将一个智障汉领到梁洼镇四矿,在井下将其打死,后冒充死者家属骗取赔偿金7万元;

  2006年7月13日,陕西省安康市白河县农民李成海在梁洼镇联办煤矿井下用炸药将矿工柯昌奇炸死,骗取赔偿金17.5万元。

  是否在上演同样的一出戏?王国立提高了警惕,最终在照片上找到了疑点:身份证上的这个人眉毛短粗且平,而死者的眉毛却细长且弯。于是矿方悄悄报警。

  2007年9月17日,鲁山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程广伟来到湖北郧县鲍峡镇陈旭松家里,发现陈旭松并没死,目前在江苏打工。

  当天,盛才军、陈旭刚、陈敬生被警方抓获。

  桃色陷阱

  陈敬生首先招供,声称自己只是被邀来做托的。

  陈敬生和陈旭刚同村。9月14日,陈旭刚打电话约他在湖北十堰碰头。见面后,陈旭刚说盛才军的兄弟盛才国在矿下死了。矿上要村干部和家里的长辈一起去,才答应给钱。陈旭刚请陈敬生以“村长和叔叔”的身份和他们一起去向矿主索赔,并答应事成之后给10%作为报酬。陈敬生当晚就跟着这两人坐上了开往鲁山县的火车。

  陈敬生告诉警方,按照陈旭刚和盛才军的描述,死者应该是盛才军的弟弟盛才国。

  然而,盛才国去年年底就死在了矿上,那么,死者到底是谁?

  盛才军再度成为关注的核心人物。由于盛自称听力丧失,警方对他的讯问异常艰难。一连几天,双方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与此同时,经过省市两级公安部门的鉴定,最终确认死者系氰化物中毒身亡!

  经过艰难的审讯,盛才军最终供认,死者的真实姓名叫郭能华。

  郭能华,男,28岁,初中文化,陕西省安康市白河县卡子镇红荣村农民。

  盛才军交代:2007年8月,他找到在煤矿打工的老乡陈旭刚,让陈旭刚帮他找个“二三十岁男人”的户口薄,他要找人吃药装死敲诈矿主,得钱后两人对半分。陈旭刚很快回老家,把弟弟陈旭松的户口本拿来交给盛。没过几天,盛才军就带着长相酷似陈旭松的郭来见陈旭刚。

  为了日后索赔有一个身份关系凭证,事发前一天晚上,2007年9月12日,在盛才军的提议下,陈旭刚和郭能华在一家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

  9月13日,郭能华变成了“陈旭松”,带着盛才军给的一瓶绿茶和一颗“感冒药”下井了,半小时后,郭服了药。

  根据盛的说词是:此前,他的同乡李全喜和郭在鲁山劳务市场认识,之后,李又将郭能华介绍给自己。在警方的讯问笔录里,盛才军这样写道:“郭能华是自己喝药死的,目的在于骗钱还债。”

  9月10日晚,盛才军带了一年轻女子,称是帮郭找的女朋友。酒后,在该女子要求下,郭能华和她一起到旅社开房。随后三名男子冲进房间将郭一顿暴打,铁拳之下,郭答应赔偿5万元,盛随即向郭兜售吃药骗钱的锦囊妙计。

  “就是盛才军下的圈套!”2007年12月11日,郭能华的哥哥郭能斌回想起弟弟最后一次离家的情景,显得很气愤。

  8月中旬,郭家老是接二连三接到一个男子的电话。该男子在电话里说有矿井要外包,郭有带班经验,机会不错。郭能华的母亲还隐约听到一句:“兄弟年龄不小了,老哥很关心你,我早就在帮你物色女朋友。”

  2007年8月26日,郭能华离开了家。

  盛氏供词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盛才军向警方供认,当天晚上,暴打郭能华的三个人分别是:李全喜、阮家顶、黄章林,这三人才是所有事件的主谋。

  李全喜又叫王全喜、王全贵、喜儿,今年29岁,与盛同村,身高约一米六,右眉有刀疤。常男扮女装。有案底,不出面只是幕后指挥。李非常残暴,自己的耳朵就是在2004年被他一巴掌打聋的。

  阮家顶又叫杨路路,湖北房县清峰乡燕子沟村人,40岁左右。

  黄章林又叫黄章民、黄治权、林子,住陕西省白河县城关菜市场附近,40出头。

  盛的供述:致死郭能华的毒药就是李全喜配的。自己还曾在李的强迫下充当过“试药人”。

  至于2006年底,死在顺发煤矿的弟弟“盛才国”,盛才军说,被害者真名叫明平兵,此人是李小学同学。明平兵由于在湖北宜城买了新房,急需还房款,李全喜给他出了个主意,吃药骗钱,最终致使明平兵命丧九泉。

  9月23日,盛才军再一次向警方“举报”了李全喜的又一起命案。2007年6月8日,陕西省白河县人赵祖亿和李全喜、黄章林,将一名50多岁的男子化名为“赵祖恩”,以同样的手段诱骗其吃药,暴死井下。

  在盛才军的供述中,所有的案件都指向“李全喜”这个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备受残害、被人支使的棋子而已。

  但是,警方的调查显示,李全喜、阮家顶已失踪无影,而黄章林离家14年,户口已注销。

  死者已不能张口指证,大人物又了无踪迹,一切都在盛才军的唇舌摇动中变成了一些媒体报道中的事实呈现。

  从河南鲁山到湖北竹山,10个小时的车程。2007年12月11日,记者走进盛才军的老家,却意外发现事情的另一面。

  被一个个带走的男人

  湖北省竹山县双台乡水坪村,盛才军、李全喜的老家。

  村子位于大山深处。宽不足2米的小路是进山的唯一通道,摩托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在山口,摩托车司机把价钱抬到了50元,而且单程、不砍价。

  司机娴熟地避开路面的碎石水坑,摩托嚎叫着攀爬上一个又一个山坡弯道,轻巧地躲避着旁边的百米悬崖。“眼睛盯着前面,不要往下看。”这是每一位初次进山的陌生人都要被叮嘱的一句话。

  “我们这里不缺资源,就是缺钱。” 村文书孙文刚苦笑着。

  水坪村有着浓密的原始森林,丰富得近乎奢侈,却没让这里的1058个村民过上富足的生活。人均年收入不到2000元的生活压力,让村里的年轻人大都跑到河南、广东、浙江等地的矿山、工厂里找活干。

  在外出打工的人群中,没读过书的盛才军“出道”算是早的。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就离开大山,同时,陆续带走村里的其他男人。但是,与盛才军时常回家的举动相比,被他带走的男人大都没了音信。

  2004年9月26日,村民们开始怀疑盛才军。

  那天下午,村支书孙道文和村委会几个年轻人,骑着摩托一路追到40公里外的鲍峡镇,将盛才军从长途汽车上截下,扭送到双台乡派出所。

  因为曾与盛才军互认干姐弟的盛才荣向村委会举报:她的丈夫郑支华在2004年3月被盛才军骗到河南找女儿后,失踪至今。

  盛才荣告诉记者:2004年3月29日晚,盛才军来到他家,要郑和他一起去河南找郑的大女儿郑礼珍。此前盛才军登门造访过三次,声称在河南梁洼镇见到了郑礼珍在街上做生意,男朋友姓张,自己还从礼珍手上买过毛巾和袜子。

  将信将疑的盛才荣提出没有路费,盛才军爽快地给了郑支华一百元钱。这个干弟弟的“古道热肠”,让盛才荣放下了所有的疑问。第二天一早,郑支华就和盛才军悄然离开了村子。

  一个星期后,盛才军回来了,郑支华却没回来。

  盛才军告诉盛才荣,说郑在河南洗澡的时候把身份证给弄丢了,现在处境很被动,需要把盛才荣的身份证和夫妻俩的合影照拿去证实身份。盛才荣照办了。

  十多天后,还是盛才军一个人回来了。这回,盛才军说,郑支华见到了女儿,正在镇上一煤矿打工,并托自己把400元钱交给家人。

  此后,盛才军再没登过郑家门,没有丈夫任何消息的盛才荣几十次找盛才军要人,他都是满口答应,却始终不见人。

  2004年10月中旬,盛才荣意外地收到了丈夫的来信,信件来自广州,是盛才军转交的,他同时带来了一张1000元钱的汇款单。

  “郑支华”在信里说,他现在和吴新军、郑支海、李全喜一起在广州一建筑工地上打工。但是,信封上“广州市江南大道某某号”的地址,盛才荣托人在广州找了很久,发现地址根本不存在。

  而吴新军说,自己正在一家酒店做厨师,根本没上过工地,更从未见过郑支华。同时,郑支华的亲弟弟郑支海也说,在广州自己没见过哥哥。

  2006年年初,在重庆工作的大女儿郑礼珍终于与家里取得联系,说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河南,也从未和盛才军见过面。

  于是,2006年6月21日,盛才荣一纸诉状将盛才军告上法庭。“官司一直打到现还没了结……”

  在村里生活了50多年的郑支华就这样消失了,这着实令整个水坪村人心惶惶。有关盛才军的一切信息被人们摆上桌面逐一梳理,村里被遗忘的一件件“无头案”也随之浮出水面,情节与郑支华的消失如出一辙。

  被盛才军检举的神秘而凶残的“影子老大”李全喜,在村民的记忆中,“这娃子可能早就死了。”

  李全喜,又名喜儿,是水坪村6组村民。他家与盛才军家仅一河之隔。李读到小学三年级后就辍学回家,帮着干农活。“不喜欢读书,脾气暴躁,好斗。”曾做过民办教师的许金辉这样评价李全喜。

  1998年,20岁的李全喜被盛才军从家中带出去打工,从此村里人再也没见他回来。至于媒体披露的盛才军有关李全喜的供诉,无疑将在村民印象中已死多年的喜儿复活。

  在现已破败不堪的李家,早已没有李全喜的一点痕迹,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能找到。70多岁的李父李红新说,喜儿的身份证和照片全让对面的盛才军在1998年给拿走了,至今未还。

  “我怀疑郑昌华父子俩也是盛才军给杀掉了。”老支书孙道文猛吸一口烟,呛了两口,咳得厉害。

  孙道文的回忆追溯到1997年。

  1997年,水坪村六组的30岁村民郑昌华被盛才军带走,从此人间蒸发。

  2005年,盛才军走进郑家,手里拿着郑昌华的身份证、生活照和写给家里的亲笔信。盛才军给郑家带来的消息是,郑昌华在河南招了亲。

  次日凌晨,郑昌华70多岁的老父亲郑夏垠跟着盛才军去了河南。

  几天后,郑家接到噩耗:郑夏垠在河南的一家矿井打工,下井仅半天就死在了井下。后来,盛还找上门来要索回他给郑夏垠垫付的车费。

  盛才军其人

  “这个人非常狡猾。”这是老支书孙道文向记者介绍盛才军时说的第一句话。

  在他的记忆里,盛是一个报复心相当强的人。十几年前,村民家的一头牛吃了盛才军田里的稻谷,盛冲上去将牛腿砍断。

  在村里,人们从不直呼盛才军其名,而是喜欢叫他“盛聋子”。这个绰号已被村里人叫了几十年。

  关于盛才军耳聋的原因,在水坪村有两个版本:一是小时候村里炸山修路的时候给震聋的;另一种说法是小时候偷村里电线被人打聋的。老支书孙道文肯定了后者。

  无论是哪一个版本,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盛耳聋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孩童时期,并不是盛本人所谓的在2004年被李全喜打聋的供诉。

  但村里人对他的耳聋也有些不理解,“你说他聋,别人说好话的时候,他好像一点也听不见;要是有人说他坏话,他马上脸色就变了。”孙文刚说,村里人对盛本人没有几个有好印象的,这人有点琢磨不透,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但自从被扭送进派出所后,盛才军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对村里的事务非常热心,经常慷慨解囊,摇身一变成了“盛大善人”,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2001年后,盛才军就再也没下地干过农活了,被村民们当作“白领”。但是,他打工的方式却让村里人看不懂、想不通。

  “我们这里出去打工的,基本上是一年或者半年回来一次。但盛才军出去,总是一个星期半个月就回来了,在外面呆的时间非常短,每次回来却总能带回很多钱。”孙文刚说。

  在水坪村,哪家买了一辆新摩托车都会成为头等新闻。毕竟大多数村民还是每天用脚板丈量着每一寸土地。而盛才军却“摩托车老是换了一辆又一辆”。

  有一次,盛与某村民发生纠纷,摩托车被对方搬走了。第二天,他就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出现在村民们的视线里。

  盛才军像水坪村的“打工皇帝”一样成了全村舆论的焦点。对这个身无一技之长且身体残疾的盛才军挣钱之道,村民们既羡慕又怀疑,盛才军私底下也不时地透露自己家里藏有金条,引来惊叹。

  “每次问他,你这钱怎么挣的,他老是说自己认识一个大老板,和老板关系好。”

  “总觉得他这个人门道很深。”

  ……

  关于盛才军挣钱模式的版本在村民中不断地翻新,直到他被扭送进了双台乡派出所,盛氏神话才像肥皂泡一样开始破裂。

  “我一直有这样的预感,这个人不出事就没事,一旦要出事就一定会出大事。”听到记者说盛才军被抓,孙文刚丝毫没感到意外。

  弱者对弱者的罪孽

  目前,盛才军团伙杀人案已被移送平顶山市检察院,进入审查起诉阶段。

  在水坪村,盛才军马上将成为过去,由他引发的种种恩怨、恐慌也逐渐被村民们淡忘。但是,曾因盛才军的出现而使生活轨迹发生变化的家庭的噩梦还在继续。

  郑支华失踪后,家里的田地全部荒芜,13岁的小儿子因交不起学费辍学。现在,盛才荣和儿子都搬到了重庆,留下了三间空房子,大门依旧虚掩着,似乎时刻在等待郑支华的归来。

  现在的李红新由于身边无妻膝下无子,已经成了村里的五保户,每个月他都要步行到村委会去领取100块钱的生活费。

  年过古稀的老人独自在火炉旁剥着苞米。一张木床、一床破棉被和一个饭碗是他全部的家当。“喜儿应该是死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没良心的,他会来看我的……”也许死亡比活着是老人家更能接受儿子不回家看望自己的理由。

  而郑昌华的兄弟已经带着母亲远走他乡,再也没回来过……

  2007年10月17日,郭能华的骨灰安葬回老家陕西省白河县卡子镇红荣村。

  “老五,老五,我看见你了,你不要跑……”郭能华的母亲袁本香在儿子死后就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每天都要出门上后山去找儿子。而他的哥哥郭能斌则将自己工作之外的生活,全都用来寻找弟弟死亡的真相。

  “他针对的都是老实巴交,家里没有背景和能力的的人,人被弄没了,也没有能力去找他算账!”老支书孙道文嘴角颤抖。他认为这是盛才军狡猾表现得最充分的一面。

  盛才军的家位于村公路边的一个山坡上,隔壁就住着在盛才军精心策划下“死”过多次的弟弟盛才国。盛才国在村里是小有名气的木匠,经常带着工具箱游走在大山之中,家里只剩下盛才军的老母和妻儿。

  走进盛家,记者发现盛才军和郑支华、郭能华一样过着低层的生活。

  自从被派出所民警登门造访过后,他的妻子就很少离开家门和村里人来往。他年过七十的母亲抱着半岁的孙子,在黑咕隆咚的厨房灶台边烤着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盛才军的小名,“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此时距离盛才军落网已有3个多月。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的,都是出去几天就回来了。”他的妻子小声地抱怨着,对来到家里的陌生人,她都有一种怯怯的警觉,似乎又很想从客人那里打探到丈夫的信息。

  盛才军的妻子,不知道丈夫盛才军将残害的对象指向同样的低层弱势者,从其他弱者身上发掘带血的钞票用于维护自身和家里的生计;同样,她也不知道,鲁山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煤矿给了她丈夫办点子生意的可能性。

  梁洼煤矿大都有类似小包工头的带班人员,矿上都有硬性的产矿指标,而对人员用工却没有规定,不签合同,也不用核实身份,甚至于出事的时候还没弄清楚死者到底是谁。煤矿自身不合法导致的心虚,使得盛才军们有机可乘。

  被盛才军带出大山的人大都没了踪影,亲属们无法得到更多关于他们走后的消息。何中华却是惟一的例外。

  2006年年初,42岁的何中华被盛才军带着去了一趟河南,但他却安然地回到了村里。

  回来的何中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愿意多说关于盛才军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再也不会去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盛才军们的“点子”清单

  1997年,水坪村村民郑昌华被盛才军带出打工,从此人间蒸发。

  1998年,水坪村村民李全喜被盛才军从家中带出去打工,从此杳无音信。

  2004年3月,水坪村村民郑支华被盛才军以找女儿的名义带出,下落不明。

  2005年,盛才军以郑昌华在河南招亲为由,将其年逾七旬的父亲郑夏垠带走,死在河南某矿井。

  2006年年底,水坪村村民明平兵被盛才军以其弟盛才国的名字介绍到河南鲁山梁洼镇顺发煤矿,被毒死井下,索赔5.4万。

  2007年6月8日,盛才军、赵祖亿等人将一个50岁的农民工骗到河南临颖县大庄煤矿,将其毒死井下,冒充家属索赔该矿6万余元。

  2007年9月13日,盛才军等人将陕西白河县卡子镇村民郭能华骗到河南鲁山梁洼镇顺发煤矿,将其毒死井下,冒充家属索赔14万(未遂)。

(责任编辑: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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