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伴着泪花的年轮

　　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日报 进入论坛手机读报

　　我知道新的一年正等我们去拥抱……

　　是谁这样问过：当你环抱时间的大树，和自己的心灵交谈时，你可知道，在行云流水的年轮中，你曾绽放过多少笑容，又盛开过多少泪花呢？我说那就听听我微笑伴着泪花的故事吧。

　　去年初我和丈夫答应婆母，带她到秦皇岛去看海。兑现承诺的那天是五月一日。我们住在北戴河一家临海的宾馆里，我和婆母住一个屋。并说好早上四点半去看日出。凌晨三点婆母就醒了，她悄悄起床，穿戴好衣服，不开灯，坐在床边上，像一个怕不带她去玩的孩子。75岁的婆母，一辈子都在为家人操劳，何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外出游玩？她心中的那分激动是甜蜜的。当天边出现了令人欣喜的红色，出现了像一弯金发卡一样的亮色，朝霞也在天边燃烧起来的时候，一轮红日瞬间像一个火球抛出了水面。“快看，真是好看呀！”婆母高兴地拍着手。我赶忙举起了相机，拍下了这渤海日出的美丽景象和婆母那因兴奋而变得顽皮可爱的脸。那几天，古稀之年的婆母也挽起裤腿走进海滩拾贝壳，也登山海关、老龙头。在南戴河国际娱乐城，婆母根本不惧怕海盗船和过山车，倒是我吓得差点哭出来。晚上回到宾馆，我和丈夫陪婆母喝了半瓶五粮液。半醉的婆母要洗冲浪浴，我怕她摔倒：“妈，咱今晚只洗淋浴好吗？”“不行，妈活这么大，头一遭享受冲浪浴，不能错过了！”“妈，这宾馆有规定，70岁的老人和喝了酒的人都不准洗冲浪浴。”“没关系，妈能行！”我只好依了她。为婆母搓背的时侯，婆母的背在颤抖，我发现她哭了。“妈，您哪儿不舒服？”“不是的。”婆母含着泪花笑着说，“妈这是高兴的。妈从小没了母亲，嫁给你公公，生了5个孩子，整日里忙忙乱乱，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妈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媳妇，也算活出个人样儿来了。”一次旅游，就能让婆母感到如此满足和幸福，这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心存惭愧。我用手轻轻理着婆母的头发，满含深情地说：“妈，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您一定要健康，一定要长命百岁呀！”婆母握住我给她理头发的手，带着泪花笑了。

　　去年7月初，本来和我约好了要去厦门玩的好朋友兰，突然说要取消旅行。见到她的那一刻，她扑到我的怀里：“锦，我被医院判了死刑，是胃癌晚期。”听了她的话，我只喊了一声：“胡说，这不可能！”反倒哭的比她还凶。我们两个就这样抱头痛哭了许久，还是她先止住了哭说：“我没有告诉家里人，你也不许说。”我知道平日里她很坚强，但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她还如此沉得住气。接下来的日子，她住院治疗，我陪侍看护。所有来看望她的人，她都用微笑告诉大家：“我没事，我很好，很快就要出院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连出国的丈夫和在外地上学的儿子也没有告诉。我曾试着几次想让她通知他们回来，她说：“让他们安心在外工作上学吧，他们回来也顶不上什么事。”我握着她的手只有流泪的份儿了。我知道她的脾气和心思，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人长得漂亮，职业是教师，她是高质量的社会精英。她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美丽、干练、精明、智慧。她不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让亲人和朋友看到她憔悴、可怜和没有尊严的样子。于是我也在人前装出笑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兰她没事的，很快就好了。”然后跑到洗手间哭个昏天黑地。3个月后她昏迷了，我通知了她的家人，丈夫和儿子回来的那天，是她45岁的生日，我为她戴上生日皇冠，点起生日蜡烛，应该唱的生日歌让她儿子那一声声“妈妈”代替了。儿子把妈妈搂在怀里：“妈妈，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妈妈您再睁开眼看看您最疼爱的儿子吧！妈妈……”这撕心裂肺的一幕，定格在我生命的年轮里，刻骨铭心。

　　我知道新的一年正等我们去拥抱，微笑伴着泪水的记忆年轮，将会像荡在湖面上，没有绳索羁绊，凝思在安谧里，没有浆的驱使，却能够远航的船帆。当空气里流动着无言的爱的歌时，我会把微笑伴着泪花的年轮推向记忆的深处……

　　霍香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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