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在埃菲尔铁塔前留影。
张君君/文
这是一对七旬夫妇，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
退休前，他们没有时间，不能尽兴游玩。退休后，他们将自助游发挥到了极致：12年走遍全国200多个景点，花费才两万多元。
2007年10月，他们还去了欧洲多个国家。“健康，快乐，还能长见识，加上省钱”，这是两位老人最大的旅游收获。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旅行“秘诀”？请看——
名词解释：驴友
“驴友”是对户外运动爱好者的称呼，特指参加自助旅行、一般性探险、爬山、穿越等爱好者，也是爱好者自称的一个名词。
“驴友”来源于“旅”友和“绿”友的谐音，“绿”是指环保，不污染环境，还因为驴子的特点是耐驮，能吃苦耐劳。所以，“驴友”是运动爱好者自豪的资本之一。
时尚老“驴友”恋上自助游
郑昌业今年72岁，老伴郝桂英今年70岁，老两口家住郑州市阳光四季园，如今已结婚50年，他们是一对地地道道的时尚老“驴友”。
郑昌业原是郑州大学基建处的职工，研究了一辈子理工学科，思维活跃，做事非常理性。同事们常常这样说：“老郑办事讲求统筹方法，善于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郑昌业喜欢旅游，但学校工作太忙了，只能忙里偷闲，趁着假期出去转转，总是不能尽兴。
1996年，郑昌业和老伴都退休了。郑昌业对老伴说：“人们都说旅游需要时间、体力还有经济，现在咱三个条件都具备了，该出去走走了。”郝桂英说：“行，我听你的。”
那一年的秋天，老两口跟旅游团去了云南。5天行程，可在景点上真正停留的时间不到两天，其余都浪费在了转车和无休无止的购物上。回来后，郑昌业对老伴说：“太不划算了，咱还是自助游吧！”随后，郑昌业找来地图，把中国各个省市的景点细细研究了一遍。郑昌业对老伴说：“趁着咱们腿脚还麻利，咱就先难后易，从远到近开始吧。”
第二年春天，老两口又去了云南。出发前，郑昌业已经把云南的地图研究了几十遍，景点的书也看了好几本，去哪个景点住哪里便宜，交通路线怎么走，甚至宾馆门口坐几路车都明明白白。一切准备妥当，老两口背着行囊出发了。那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优哉游哉地在大理的石板路上散步，在玉龙雪山下留影，在蝴蝶泉放河灯……他们第一次发现，旅游原来并不只是赶路，在陌生的路上，人一样可以从容快乐。
有了这一次热身的经验，后来的旅行就顺理成章了。2003年秋天，老两口去了安徽的天柱山。天柱山是《天仙配》和《孔雀东南飞》等爱情故事的发生地，沿途松涛竹韵，溪流飞瀑，一路走来，美不胜收。沿阶而上，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天然横空的鹊桥，窄窄的石壁下就是万丈深渊。郝桂英走了几步，突然有些腿软。郑昌业笑了：“别看脚下，你抓好扶手，看看远处。”可没走几步，战战兢兢的郝桂英又忍不住看看脚下，黑洞洞的深渊深不见底，像要把人吞噬一样。“我不敢走了，咱回去坐缆车吧。”郝桂英说。郑昌业开始骗老伴：“马上就走完了，你不是会唱《天仙配》吗，唱完这一出就到对面了。来，我起第一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被分散了注意力的郝桂英和老伴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来，终于踏上对面的平台时，她扭头看看云端里的那一缕细带似的鹊桥，仍有些后怕。旁边的郑昌业看她怔怔的样子，在一边打趣：“瞧瞧，咱也做了回董永和七仙女。”
2007年7月，老两口率领儿子、儿媳、孙子全家人去豫北的郭亮村自助游。那天刚下过雨，路上低洼积了很深的水，郑昌业弯下腰就把郝桂英背了起来。小孙子在旁边欢叫：“爷爷背奶奶过河了！”儿子和媳妇抢着拍照片，郝桂英心里甜丝丝的，想起院里好姐妹们羡慕的话：“你有个好老头，去这儿转去那儿玩，真不白活一场。”
2.5万元潇洒走中国
香港回归的日子是7月1日，郑昌业的生日也是7月1日，说起来还真有缘分。
事实上，1997年香港回归时，郑昌业就有了去香港转转的念头。2004年，郑昌业开始做准备。起初，他想跟着旅行团到香港，但经过考察发现，跟团出去不仅不省钱，还玩不好。一般的香港游团队，旅行社最低报价980元，加上720元的自费项目、200元的小费、350元的“老年费”，算下来一个人2250元。而且在香港只玩两天，其中半天购物，半天到海洋公园，1天自由活动，啥也玩不了，郑昌业最终放弃了。
随后，郑昌业买了7本关于香港旅游的书，还到网上查信息，边看边做笔记，制订了详细的香港自助游计划：怎样办签证，要去哪些景点，住在哪里，坐几路公交、地铁到景点，每一项下面什么步骤都制订得很详细。
为了量化到每一个细节，郑昌业通过香港自助游书上的电话联系到旺角的一个家庭旅馆，每晚200元，而普通宾馆要每晚500元至1000元，到香港后还可以买张类似于郑州公交IC卡的“八达通”，一卡乘坐地铁、火车、轮渡和有轨电车；香港吃得很贵，一碗面都要二三十元港币，所以要带一大堆面包、火腿肠、泡面，够吃四五天，还通过书和网络找到当地卖便宜特色小吃的地方；海洋公园门票一个人185元，通过中国旅行社买票一个人才159元……
机会在三年后到来。
2007年5月8日，郑昌业和郝桂英一起来了个香港、澳门11日自助游，5000元搞定。
那天下了火车，过香港弥敦道地下通道，有一段路没有自动扶梯。老两口拖着沉重的大包小包站在台阶下发愁。这时一个40多岁的中年女子走过来，本来她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可又折了回来：“搬不动是吗？我帮你抬吧。”郑昌业连声说着谢谢，中年女子微笑着抬起了箱子，从地下通道上来，中年女子把他们送到了地铁站旁，在确认他们知道怎么去宾馆的情况下，才放心离去。
晚上，安顿下来的郑昌业和老伴去看夜景。对面的岛上正好有个灯光表演，夜幕下的香港灯光璀璨，恍若仙境。郑昌业牵着老伴的手站在海边感叹：“都说香港是个花花世界，可花花世界也有好心人哪……”
这趟香港之旅，加上在深圳的两天、澳门的两天，11天下来两人共花费5000元。
“不走回头路，逢景点必看”是他们的原则。屈指算来，从1996年开始，12年时间老两口按照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中南的规划，转了五大圈，又在“五大圈”没有涉及的城市中，转了八小圈。每圈需要游10多个城市，大概半个月转下来，平均每个圈花费4000元，再加上港澳游，全国200多个主要景点玩了一遍，共花费2.5万元左右。
“三大爷”和“金花”的欧洲游
国内的名山大川已经游遍，郑昌业开始琢磨着如何到外国长长见识。
2007年夏，有报道说，上海一对夫妇到欧洲自助游玩了80天，回来后写了本书叫《老爸老妈去旅游——一对退休夫妻的欧洲自助游》，郑昌业很快从书店买回了此书，细细研读。书中有很多关于出境游、欧洲游的简报，对于有用的部分，郑昌业都一一标注。
郑昌业也想到欧洲自助游，但考虑到语言、安全等多种因素，他们决定先跟团旅游。
2007年10月9日，郑昌业和老伴从北京首都机场飞往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开始了欧洲十国的14日游。团中三分之一是老年人，九个老年男性被封为“九大爷”，五个上了岁数的女性被称作“五朵金花”。郑昌业在“九大爷”中排行第三，所以有了“三大爷”的绰号。
旅游团到法兰克福，住在一个口字形的大饭店。晚上休息的时候，领队告诉大家，明天早上在宾馆吃早餐，餐厅就在饭店的一层。第二天郑昌业和老伴洗漱完毕，走到大堂却怎么也找不到餐厅。侍者彬彬有礼地问需要不需要帮助，郑昌业急中生智，张开嘴巴，比划着用勺子往嘴里放东西吃，结果用这样的肢体语言，老两口顺利找到了餐厅。
在瑞士的铁力士雪山，郑昌业和老伴在山下的瑞天使堡小镇闲逛，他忽然一阵内急，怎么办？这时候肢体语言显然已经派不上用场，郑昌业忽然想到在国内厕所门口看到的WC标志，赶紧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母，问了附近的警察，很快解决了内急问题。
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前，老两口想合影留念，郑昌业跟旁边一个卖冷饮的黑人老大妈比划了一阵，胖胖的黑人老大妈欣然同意。合影完毕，黑人老大妈伸出左手大拇指对着郑昌业：“you”，又伸出右手大拇指对着郝桂英：“you”，最后把两个大拇指并在一起：“good！good！”
看来，国外游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旅游中的必要维权
有一年到西北旅游，老两口到了陕西的黄河壶口瀑布。买票时郑昌业问售票员能不能半价。因为他知道国家旅游局有规定，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半价，70岁以上的可以免票。但售票员面无表情地回绝了：“没有这规定。”
郑昌业想，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老伴在景点转悠的时候，郑昌业见一个女导游在等自己的客人，就问她票价的事，女导游很和气地说：“有哇，这规定全国都执行的。”吃了这颗定心丸，郑昌业心里有数了。
跟老伴开开心心转完景点，走回门口的时候，郑昌业通过门票上的电话找到景区经理，说了买票的经过，然后说：“按规定，你们应该退给我一半的票价。”经理笑了：“我们这里没这规定。”郑昌业说：“那好吧，如果你们退票，咱们还是朋友，以后我会建议亲朋好友来。如果不退，我到西安去投诉！”经理的脸一下子变了：“退！我说过不退了吗？”他把钱递给郑昌业：“老先生，你不会投诉我们了吧？”郑昌业哈哈笑了：“都是朋友了，怎么还会投诉！”
还有一次，郑昌业与老伴在江西的上青镇景区玩漂流，门票上写着漂流船沿途要停靠的景点，以及讲解员必须要对沿途风光进行讲解。上了船后，讲解员却不按规定，不仅不讲解，还向每人多收10元，到了该停的景点也不停。郑昌业用手机录了音又拍了照，在船上不动声色，等下船后，马上打门票上的投诉电话。因为有证据，景区负责人马上赶到现场，并退还了每人的门票钱。
另一次更传奇。郑昌业为了旅游想买个相机，看了某相机品牌宣传单后，郑昌业花2000元买了。回家后，发现相机的实际像素比宣传单上少了一半，投诉到北京总部却没人理睬。郑昌业保存好宣传单，等了4个月，到来年的“3·15”前夕，到郑州市工商部门投诉。随后厂家迅速回电，并表示愿意商量赔偿，然后郑昌业得到了一个价值2700元的新相机，像素和宣传单上的一样高。
出门不找事，但也不能怕事。保存好证据，有理有据，郑昌业坚信，走到哪儿都不怕。
老两口的旅游心得
旅游这么多年，每次出游前，郑昌业都会写个详细的计划，逛哪儿、住哪儿、吃当地的小吃等，每到一个景点就根据路线图和计划资金玩，都是以最经济的方式转下来的。郑昌业觉得，如果旅行花太多钱，反而失去了一些乐趣。住宿，只要安全卫生就可以，50元以下就行，没必要选大彩电、选豪华的卫生间等等。旅游中的交通费是最让人头疼的，坐车的费用省不了，所以郑昌业夫妇想方设法避免不绕路，不走回头路。
郑昌业有四五十本关于全国自助游的书、列车时刻表。郑昌业会先从书上了解各景点的背景资料，有时候还能从旅行社等处获得光盘，图文并茂地先看一遍，过滤掉那些“没意思”的地方，把重点的景点、城市画个线路，图上标明交通、路程、住宿、景点门票价格、当地旅游部门电话等，做好预算。
旅途中，郑昌业也会随兴所至，尽可能在计划外沿线多去一些景点。旅行中最大的三项开销就是交通、住宿和门票，其他不会有特别多的支出。旅游回来后，还会修正之前的计划，写总结。比如2007年5月的香港之旅，郑昌业总结得尤为详细，一共22页，连如何上厕所都记下来了：在香港，所有车站、码头、景点、公园、商场、大型饮食店（如麦当劳）都有洗手间，免费使用，免费供应洗手液、卫生纸，可以说去香港，卫生纸都不用带，但是所有女卫生间都要排队……
老两口还各有各的“优点”。旅途中，郑昌业方向感特好，不管多生的地方，下了车转一圈，附近的路和参照物都记住了。郝桂英的优点是记人，不管是谁，只要她见过一面，几年都不会忘记。还有旅途中不贪小便宜，不给骗子可乘之机，所以旅游这么多年，都是顺顺当当的。
郑昌业还有个优点，就是胆大心细，遇事不慌。有一次在海南岛，去了比较偏僻的小洞天。天都快黑了，班车还不来，郝桂英看四周没有一个人，有些害怕。身为主心骨的郑昌业一再劝解：“害怕啥？这里毕竟是景区，再说我也当过兵的，不会有啥事的。”后来，他们乘别人的车终于回到了住地。
每次出行中，老两口都要携带数码相机、DV、录音笔，装备跟年轻人比也毫不逊色。每到一处就录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回来细细整理成册，供周围的亲友参考。“自助游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只要计划好了，老年人一样可以享受到自助游的健康和快乐！”2008年元旦前夕，郑昌业接受采访时说。
谈及多年来的旅游收获，老两口总结了三点：健康、快乐还有见识。如今，72岁的郑昌业爬起山来还能赶上小伙子。至于说增长见识，郝桂英举例说，比如去阿姆斯特丹的时候，见很多人家的窗户上安装有滑轮，导游介绍说，当地收税是按照门的宽窄来收的，很多人家为了避税把门修得很窄，等搬东西的时候怎么办？只好用滑轮从窗户吊上来了，这让他们大开眼界。
“常言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很有道理的。”郑昌业乐呵呵地说。下一步，老两口计划到南半球瞧瞧，澳大利亚、新西兰……郑昌业还有个计划，自己有几大本旅游总结，如果出书估计资金是个问题，听孙子说，现在流行网上开博客，要不也弄个博客，义务教大家怎样全国自助游，还可以和众“驴友”们交流一下心得……
附：二位老人的部分行走路线
东北路线：天津、秦皇岛、山海关、北戴河、兴城、菊花岛、锦州、鞍山、大连、沈阳、赤峰、北京。这趟两人花费2000元左右。
东南路线：南京、镇江、金山寺、上海、杭州、绍兴、宁波、普陀山、雁荡山、福州、武夷山。花费不到4000元。
西北路线：华山、西安、皇陵、壶口瀑布、临汾、绵山、平遥古城、乔家大院、太原。花费3000元左右。
西南路线：共去了两次。先到了武汉、岳阳、衡阳、怀化、贵阳、昆明、峨眉山、乐山大佛、都江堰、重庆、三峡、宜昌。本次花费4000元。第二次游览了昆明世博园后，又到了张家界、黄石寨、湛江、海南。
说起旅途中的那些趣事，老两口开心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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