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变脸(图)

传统与现代在两个不丹小僧侣的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

不丹的传统舞蹈。

他国制造的玻璃纤维或金属弓箭日益取代不丹传统的竹制弓箭。

　　不丹变脸

　　喜马拉雅山佛教王国不丹小心翼翼地向世界敞开了面容，传统主义者为它独特文化的前景深感忧虑。

　　编辑 张平扬 文 Arthur Lubow 编译 蹇小兰

　　到美国展示不丹的传统文化

　　在不丹的乡村大路上，卡车拖着巨大的松树圆木，从佝偻着身体背着柴火的妇女身旁隆隆驶过。在首都廷布，穿着牛仔服和运动衫的少年在城中心广场叼着香烟；与此同时，在不到1英里外的地方，其他的青少年正在做着虔诚的礼佛仪式。

这个国家的国民体育运动射箭依然受到热捧，但美国的玻璃纤维弓已日益取代用传统的竹子制造的弓。似乎每一条湍急的河流都已发上电，电力出售给印度，所得收益占这个国家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

　　这个70万人口的小国位于两强之间——南邻印度北接中国——不丹几乎像神秘的香格里拉一样与世隔绝，直到20世纪60年代初，它的第一条大路修建之时，人们仍然将不丹比作香格里拉。如今，在一系列小心翼翼的行动中，喜马拉雅山这个最后的佛教王国，向世界敞开了胸怀，建设更好的道路，要求在中学教授英文，建立电视网络，引进互联网服务。3月，这个佛教王国的公民为两院制的议会投了票，使这个国家从传统的君主制转向了立宪制。不丹第四位君主辛格·旺楚克在2006年末逊位给他当时26岁的儿子凯萨尔·旺楚克之前，饬令举行选举。政令颁布后两个政党在混乱中诞生了。

　　对这个小国寡民的国家来说，另一个不寻常的动作是，正在将自己丰富的文化置于美国的两个大型展览会上加以展示。第一个展览会在火奴鲁鲁艺术学院开幕，从2月23日持续到5月23日，并将移到纽约市的鲁宾艺术博物馆和旧金山的亚洲艺术博物馆展览，集中展示这个国家神圣的佛教艺术，不仅有油画和雕刻，而且有古代的宗教仪式舞蹈，这种舞蹈名为Cham，通常由和尚表演，用于为香客祈福和传播佛教教义。第二个展览会是一年一度的史密斯逊民俗生活节，即将于今夏在华盛顿特区的国家大草坪登台，展示内容包括不丹传统的舞蹈、纺织、金属冶炼、木刻和草药。

　　这两大展览是不丹君主制(建立于1907年12月17日)一百周年纪念的组成部分。更重要的是，不丹领导人希望借助这些展览，提高世人对这个国家独具一格的文化的认识。“这是一个寡民小国在全球化时代能够被更强烈地感知所必须做的”。内政和文化事务大臣彭登·旺楚克说，“我们感到自己犹如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珠，我们需要什么才能生存下去？我们的文化。在一座工厂或黑色的起重机受到威胁时，你们都要保全它们。而人是最高级的生物。世界对一种特别品种的兰花都会狂热，而这里是一个国家，难道你愿意看到不丹消失吗？”

　　对现代化的忧虑和乐观

　　像大多数国家的早期历史一样，国名“不丹”的来源已隐晦不可考，它或许来自梵文。但它的一些史实是清晰的，通过印度圣僧大德莲花生大师的艰苦努力，佛教在公元8世纪在不丹扎根。莲花生对不丹的影响无处不在。当记者问不丹一个已戒烟者，为什么这个国家禁止出售香烟(但存在一个活跃的黑市交易)，他说，烟草是魔鬼被古如仁波天(对莲花生的尊称)的坐骑踩碎成一千片后的骨灰形成的。古老的神灵从来没有完全消失，即便今天，喜马拉雅山在不丹仍然被看做是神灵，不丹政府禁止攀爬山脉，使大量的游客涌入邻国尼泊尔。

　　相比于任何物事，佛教是确认不丹特性的中心，“我们认为，不丹没有佛教就不是不丹了”。前劳动和人力资源大臣、如今的国民议会候选人乌颜·谢林说。不丹的佛教在相对隔绝的境况下兴盛了好几个世纪，但现代世界——尤其是从电视上看到的，1999年电视合法地进入到不丹王国——已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些不受欢迎的变化。“电影里的暴力行为对我们的青年具有不良的影响”。彭登·旺楚克说，“我们已经有帮派斗殴和年轻人相互斗殴的现象，这不是健康的东西，不丹代表着和平、宽容和非暴力。”

　　尽管如此，大多数不丹领导人似乎都认为，与外部世界紧密联系是有益的。始于1974年的旅游业持续增长，2007年，近2万名外国人游览了不丹。游客们被要求通过一个得到批准的导游安排一切，每天要在这个国家消费200美元。这种“高价值低影响的”旅游业旨在避免尼泊尔的遭遇，大量的背包客在那个国家到处游荡，花钱很少。

　　为了探求宗教，记者前往普那卡。与廷布7600英尺的海拔相比，这座位于4100英尺高地上的气候相对温和的小镇，是冬季岁月佛教领导层的驻地。在那里，苏拉·罗庞——不丹级别最高的和尚之一——告诉记者，电视不一定与佛教价值观相冲突；事实上，不丹今天拥有佛教电视秀节目。“在过去，我们佛教缺乏传播”，他用宗卡语(1961年被不丹宣布为国语)继续道，“现在，随着现代化，我想我们的宗教能够传遍全世界。”　

　　人民安逸于非民主状态

　　16世纪，不丹组建了全国性的行政机构，制定和规范了许多传统习俗，并在全国各地兴建了很多宗堡和寺庙。但随后不久，国家解体进入内战状态。这一混乱分裂的局面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直到1907年贡萨尔·乌颜·旺楚克——出身富贵之家的长官和将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内战后才恢复和平和秩序，被所有地方首领和中央寺院一致推举为第一任不丹国王。辛格·旺楚克1972年年仅16岁时登上王位，掌握权力34年。他在印度和英国接受教育，是一个兼具传统的进步的特殊不丹人：他娶有4个妻子，喜欢篮球。在国外，他因强调文化传统价值观和清洁环境而闻名。

　　他解释之所以推进不丹民主化的原因，是防止未来的君主可能无能或残暴的危险。他希望，如果他的国家的主权受到挑战，一个民主的不丹能够更容易地得到世界的支持。“民主可能不是最好的政府形式”。彭登·旺楚克说，“但它是为世界所接受的一种政府形式。”

　　然而，不丹通往民主的道路是坎坷的。20世纪80年代，不丹政府重新界定公民资格，驱逐那些不能证明父母双方均为不丹出身的人。南部不丹人大部分是讲尼泊尔语的印度教徒，也被要求出示自1958年(这一年国籍法首次界定作为不丹公民的条件)以来的纳税清单。不丹政府称它是试图控制非法移民，但南部不丹人抗议说合法公民也被迫离开。开始于1990年代末，在两年的时间里，大量的难民涌出南部不丹进入尼泊尔，居住在尼泊尔境内的难民营里。今天，这些难民营里约有10万人，尽管其中有多少人最初就来自不丹是个争议激烈的话题。与此同时，活动在尼泊尔的极左主义游击队威胁破坏选举。1月20日，不丹境内发生4起爆炸，警方说他们怀疑是以尼泊尔为基地的游击队所为。

　　旺楚克王朝的第五位国王今年春季正式加冕，他尚未偏离父王的各项政策，包括前国王对待难民问题的方法。他显然也沿袭了父亲的环保主义。不仅伐木受到严格的监管，而且宪法草案(有望在今年被新选出的国民议会批准通过)明确要求不丹保持国土60%的森林覆盖率。但一些公民担心，新的选区对基础设施的要求可能威胁到国家的土生植物和动物。不丹有360种不同的兰花品种，650种鸟类以及诸如雪豹和红熊猫这样稀有动物。“如果每个村庄都要求有公路连接、电力和医疗设施，这从环境上绝非好事”。私人环保团体“自然保护皇家协会”执行主任多里说，“我们处于脆弱的山地生态系统里。”

　　在记者遇到的不丹公民里，没有人对国家转向民主感到热情洋溢，不丹首席选举专员昆藏·旺迪承认“人们非常安于现状。”因此，从短期来说，一个民主的不丹与之前的不丹看上去并不会有多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