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运城市稷山县清河村一村民家中,卧室床头柜下隐藏着一个小地洞。它没有被用来存放贵重物品,而成为了男主人冯勇国两年的藏身之所!
案件起因十元赌债引发命案 稷山县清河村离城30里,有村民7000多人,是个大村。
冯勇国家的院子在村最南端,居一条小巷的尽头。院门前是高耸的黄土崖,无法通行,一堵绘有竹林仙境的影壁遮住了大半个院子的视线。
近日,记者来到稷山。一周前,冯勇国与妻子被警方从院中抓走。
正房是两层楼,上下各五间。一层西边两间是冯勇国的卧室与客厅。屋内一片狼藉,每一处都有翻动的痕迹。床头柜的下方,赫然有一个地洞。地洞深1.45米。记者下到地洞里,直起身,头露出地面;半蹲,整个人便没了进去。这狭小的黑洞,是冯勇国两年多来不得不呆的地方。将他引入此洞的,居然是10元钱。
2005年10月20日,冯勇国的女儿出生。25日晚11点多,妻子的哥哥贾高红突然打来电话,让冯勇国赶到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快来帮忙打架!”冯勇国揣了一把20厘米长的水果刀,前往助阵。原来,当天傍晚时分,贾高红与董红生等人在一村民家中打麻将。贾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了董红生10元钱。董红生与贾高红、冯勇国三人打成一团。几分钟后,冯勇国掏出刀子冲着董红生捅了几刀。事后,法医鉴定,董红生右腹、右肩、右腰中了3刀,致命伤为右肾贯通伤。3天后,董红生不治身亡。
2006年11月15日,在外地潜逃一年多的贾高红回稷山投案自首。不久即被判刑。然而,冯勇国却久捕未获。
警方追逃多次突袭搜捕未果 冯勇国出逃后,最先到达广州,在澡堂里给人搓背。为了躲开警察,他几乎每周换工作,很少与家人、朋友联系。落网后,他交代自己于2006年年初回到稷山家中。
“大多数逃犯总会想尽办法与家人联系。冯勇国也不例外,最初几个月偶然与家人联系。”2006年后,稷山县公安局重案队队长梁伟就感觉到蹊跷之处,警方再也无法获得到冯勇国的任何信息。“他被挂到网上,全国警察都在抓他。可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全国各地均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刑警们依经验判断他很可能潜回稷山,于是加大了检查力度。刑警对冯家的搜查,也从最初的例行检查到突然袭击;从进屋转一圈到仔细搜查。没有战果!
然而,一个网上逃犯,在全国被通缉,无法乘车,无法住店,无法正常工作,不与家人、朋友联系,无法获得经济上的帮助,他会藏在哪里呢?
惊人发现床头柜下现藏人黑洞 春节前后,历来是抓捕逃犯的最佳时机。2008年春节前,警方仍然没有发现冯勇国与家人联系。“他最大的"失败"就在这里。”
春节后,大家整整40天没去冯家。3月19日下午4时,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迪培田率重案队与刑警二中队18名刑警直奔冯家。行动要求是“彻查”!
“我们搬床垫时,不小心碰到床头柜,冯勇国的媳妇贾红丽脸色大变,蜡白蜡白的。梁伟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着墙纸。“我想看看柜子后面,可刚一碰那柜子,它就塌了下去。”梁伟抽身跳起,顺势将床头柜拉到一边,洞口惊现。霎时,18名刑警全部站到床边,喝令冯勇国出来,声势骇人。
几分钟后,冯勇国被揪了出来,双眼瞬间被亮光刺得流泪不止。
事件真相嫌疑人阴冷黑洞藏了两年多 近日,记者在稷山县看守所内见到了冯勇国。他个子不到一米七,圆脸,小眼睛。咧着嘴,呜呜地哭着出现了,不停地拿袖子擦眼泪。
与冯勇国最初的交流极其困难,他用沉重的方言,极不情愿、断断续续地勾勒出了他在地洞里的生活。
冯勇国没有进洞前,经历过一次最“危险”的搜捕,他躲进大衣柜里得以脱身。之后,冯勇国决定遁入地下。灶台、床下、写字台下、沙发下。几经考察,冯勇国决定在床头柜下挖洞。
“我那不是挖,而是抠。碰到青砖用凿子凿,碰到土用铁锹抠。”2006年春节过后,冯勇国的地洞竣工了———地洞上面,将床头柜往上一放,严丝合缝。冯勇国将床头柜掏干净。这件三合板做成的家具分量轻得很,冯勇国钻入地洞后,一个人就能轻松地将床头柜盖上去。“刑警走马灯似地来,好在他们一进院,总会有响动,碰巧在上面时,我总能迅速钻下去。有好几次我还没放稳床头柜,他们就进了家。我就用手托着,有惊无险。”就这样,冯勇国在下面一待就是两年多,洞里面潮湿阴冷。
最“幸福”时刻凌晨出来看看熟睡女儿 “2006年后半年,我只有每天凌晨3点才钻出来,看看熟睡中的女儿,到床上睡一会儿。这时候,是我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刻。天刚蒙蒙亮,就又下去了。”
然而,非人的生活与坐监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为了能多陪陪女儿,我早就投案自首了,这罪不是人受的。里面憋屈死我了!”说起地洞里的日子,冯勇国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一提到妻女,就无所顾忌地痛哭。
落网后,他曾向梁伟大倒苦水,“两年多,几乎没怎么睡过觉,每天都竖着耳朵听着地面的动静。”
案件警示都是冲动惹的祸 冯勇国在地下藏了两年,他的妻子贾红丽说,丈夫每晚出来后就是哭,看着女儿哭;说到自首哭;怕被判死刑哭;得知妻子的哥哥被判刑后哭。“他向来遵纪守法,从没跟人打过架,他犯事后害怕得要死。我劝他自首,他总说过几天就去。”
与冯勇国一样,贾红丽两年来,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成天提心吊胆。“我不仅得防着警察,还得避着村里人,”纵然冯勇国从来不说身体难受,但从去年后半年开始,贾红丽明显地感觉到丈夫快撑不下去了。“那时我真正体会到了苟且偷生。”
二人被警方带走后,他们年幼的女儿只能由爷爷奶奶照看。受伤害的何止他们一家啊!”梁伟说董红生的孩子最可怜,现在没人管。“冯勇国没有前科,本是个种地的老实巴交农民,但他太冲动,上阵后连出狠招。”
制造这一悲剧的冯勇国在接受采访时,始终将挖洞、藏身揽在自己身上:“我父母不知道我在家,我媳妇不知道我挖洞!”他想用这种方式保护父母、妻子。
“告诉我媳妇带好孩子,给我捎进来一张孩子的照片!”冯勇国让记者帮他捎话。“告诉我丈夫,我出去后在家带着孩子等着他。”贾红丽也让记者帮她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