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剧组连续发生两次意外 安全成隐忧

腾冲县人民医院救治伤员

剧组拍摄现场向阳桥

　　昨日下午6时许，《我的团长我的团》剧组制片主任匆匆赶到腾冲县委宣传部会议室，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在采访开始之前，看上去心情非常沉痛的制片主任提出了两点个人要求，不刊登其姓名和照片，但同时也告诉记者，在剧组的职务中只有他一位制片主任。面对记者的提问，前日的悲剧再次重现在制片主任的眼前，使得他一度哽咽到说不下去，然而他还是坚强地告诉大家，剧组今日就将复工，“否则就太对不起郭岩了”。

　　“偷工减料”就不会受伤

　　新报：您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事故的详细情形？

　　制片主任：这个我们已经给部分媒体发过通稿了，就是4月20日的时候，我们剧组在曲石乡境内向阳桥上拍摄外景，所搭廊桥发生坍塌，导致部分人员受伤。事故发生之后，县里马上成立了事故医疗救治领导小组和救护专家组，并分两路赶到现场和医院进行救治。后来部分媒体进行了一些夸大事实的报道，所有受伤的人员总共有38位在医院治疗，其中重伤人员已经从7名降为4名，目前没有人员死亡。

　　新报：受伤最严重的是到什么程度？

　　制片主任：最严重的一位，医生进行过全面的诊断之后，认为可能面临着截肢。

　　新报：有消息说，剧组频频出事，是因为在材料上偷工减料？

　　制片主任：你们到过现场应该就会知道，我们是在当地原有的向阳桥上搭建了一座廊桥，就是在原来的桥上加了一个顶，必须要有一定真实的木头柱子做支撑，上面的柃木和椽木用了一些泡沫材料仿制，瓦也有真的，也有塑料的，风一吹就会飘起来。昨天也是江上风特别大，所以造成了廊桥倒塌，如果我们是因为偷工减料造成廊桥倒塌，就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情了。

　　新报：整个廊桥的搭建用了多长时间？

　　制片主任：前后搭建这个廊桥用了3天，16号正式搭建完成之后，16号到19号四天，人和车辆都是正常通行的。到20号早上准备拍摄之前才封的路，下午拍摄这个场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故。

　　新报：那么造成这次事故的原因，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因素呢？

　　制片主任：这个原因，我现在不想说。昨天事发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县里就成立了专门的指挥中心，然后公安和安监机关就开始介入调查了。剧组也连夜开了两次会议，讨论事故的原因和善后事宜。现在市、县两级政府和公安机关都已经介入调查了，我想我现在个人来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负责任的，还是等安监机关来做鉴定吧。

　　“重合说”是小文人笔法

　　新报：据说当时已经拍过两遍这个场景，导演不满意要求重拍才出的事故？

　　制片主任：我们在桥上有两场戏，一场是群体的，一场是小部分演员的戏份。当时拍群众戏时已经试戏了一遍，然后实拍了一条，正在拍第二条，群众演员全都走到桥中心的时候，廊桥向东南方向倾斜坍塌。

　　新报：受伤的主要都是当地民众吗？

　　制片主任：主要都是当地的群众，也有一些是剧组人员，比如我们在昆明找的一个司机和一些剧组的其他人员。

　　新报：当时拍的是一个什么场景？

　　制片主任：就是南天门阻击战之后，我们第一次阻击日军。国军一个临时组建的军团，在进行了14次突围之后带着当地的老百姓从日本占领区集体撤退，通过这个桥的场景。这个场景在历史上也有，我们借鉴的是惠通桥战役，但是它在里面不叫惠通桥，也不叫向阳桥。逃难通过这座桥之后，在夜里又进行了一场阻击，不过我们拍摄的是白天，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赶过来了，化装成难民和国军混杂在我们的队伍当中--这个在历史上，也有史实的。

　　新报：桥头上看到有两座碉堡，有没有发生交战？

　　制片主任：没有，这是国军守桥用的攻势，是掩护自己人过桥的。当时日军的队伍还没有赶上来。

　　新报：准备拍摄的场景，是不是本来就是要廊桥垮塌呢？

　　制片主任：这个我不得不说起上次事故的报道，很多年轻的记者没有经过调查就说当时爆炸与要拍摄的场景不幸重合，其实是小文人笔法。我一再地重申过了，当时没有日军空投炸弹，也没有发生爆炸，这是制作一个没有燃烧、没有任何爆炸性能的炸药，谁想到它就爆炸了呢？！昨天这场戏拍的是国军和老百姓

　　通过桥了，桥上已经没有人了，国军才返回来桥上装炸药。炸是要炸，但是准备在电脑上炸。

　　郭岩家属“谢谢”剧组

　　新报：现在剧组有没有对伤员做出一些赔偿？

　　制片主任：关于赔偿现在还不能给答复。昨天市县两级政府开会的时候，也一致达成了4个方案：首先是要全力救助，尽一切可能救治；第二是澄清视听，确保宣传的主动性，上次事故之后我们没有主动通知媒体，最后在宣传方面搞得很被动；第三是要做好善后工作，现在县民政局、社保局，包括参加拍摄的群众演员所在的曲石乡和腾越镇，都做好了很好的安抚工作，保证大家的情绪稳定。第四就是赔偿，但是要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才能有具体的方案，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救人。反正应该咱们剧组负的责任，我们剧组一定会负责到底！

　　新报：关于上次事故的赔偿已经跟死伤者家属达成协议了吗？

　　制片主任：达成协议了。在这里说这个不是官话，不是说故意要隐瞒大家，但是提到赔偿金额很容易会被一些无聊的人拿去做无意义的夸大，毕竟生命和金钱不是一回事，金钱不能表达我们对逝去的生命的补偿，也不仅仅是我们所做的补偿。但是到最后送别郭岩的时候，他的妻子儿女、哥哥姐姐等亲人都跟我们剧组说谢谢，这还是史无前例的。毕竟郭岩不说著名吧，在业内还是非常知名的，光是跟我们的制片人都有长达10多年的合作，大家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新报：听说另外一个伤员已经转到昆明了，但是我们所有记者都没有查到他是转到哪家医院，是不是为了保护他用了化名？

　　制片主任：没有，这个伤员是我亲自送上救护车的，当时在腾冲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但是我们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受到影响，就转送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医院一般都有规定，就是要是有生命危险的病人是不能转院的，所以他没有什么问题。本来定的是周一做手术，可能是上周一吧，应该就进行了手术了。

　　剧组将于今日复工

　　新报：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两起这样的意外，那么这期间康导都在做什么呢？

　　制片主任：康导昨天晚上连夜从北京赶到了腾冲，今天上午立即到医院慰问了工作人员和伤病人员，现在正在跟制片人商讨继续拍摄的事情。康导昨天在医院告诉我：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坚强，要坚持，要正视这件事，并且咬牙做到底。这么多人付出了血的代价，我们不做就太对不起郭岩了！

　　新报：大家能够接受立即就投入工作吗？

　　制片主任：明天开始拍摄的，不会涉及战争戏。

　　新报：出了这样的事故之后，你们准备怎样拍摄今后的战争戏呢？

　　制片主任：以后的战争戏我们会在今晚商讨，出了这样的事情，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情绪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我们可能要缩减规模。前期我们一直在观摩《集结号》的战争场景，但是它是在一个平原上打，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我们不仅包括平原、桥头、江边、险滩，甚至还有巷战。像我们这样三集一小打五集一大打的战争戏，可能放在其他电影中10个戏也打不够，所以必须要在艺术上做一定的妥协。其次是大量使用电脑特技。第三，尽量为危险戏把关，有些戏可能没有太大危险性，但是也要集中起来放到军事训练场地去拍摄。这次在韩方团队的合作中，我们通过不断的试验已经把安全性降到了很低，不过以后可能这样危险性很低的戏也不会拍了。

　　新报：拍摄大量的战争场景，有没有在公安和安监部门报批过？

　　制片主任：关于手续问题，我在网上针对大家的三个疑问都一一做了回答。首先是爆破师有没有从业证和从业资格？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无论是中方还是韩方的团队，都有爆破证书。第二，拍摄使用的枪械有没有经过批准？大家知道枪械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从峨影到云南，都要经过两省公安厅的批准，我们有公安厅的批文和报批证；第三，拍摄材料的来源是否规范？材料从电影厂出来，都需要经过正规的审批，所以是绝对安全的。

　　新报：腾冲安监部门有没有同意你们的拍摄？

　　制片主任：我们只要在省公安厅报批就可以，到当地公安部门只用出示批文就可以，所以不需要县里备案。

　　新报：两次事故对剧组造成的经济损失有多少？

　　制片主任：这个不好讲。对我个人来说，经济方面的损失是微不足道的，因为人还是第一位的。

　　新报：艺术方面做了妥协之后，会不会担心影片的收视率受到影响？

　　制片主任：这个我们不考虑，我们就是一个生产组织，拍出来之后从发行到播出，会有发行公司和电视台来考虑。

　　魂断廊桥：《团长》坍塌事故解密

　　“日军追击时，中国军人拼死护送逃难的群众过廊桥，当我们跑到桥的中央时，突然一阵大风刮过，临时搭在桥上的简易木房瞬间倒塌。”在拍摄中，他们亲眼目睹木房的倒塌瞬间，在危险来临之时，他们本可以逃生，憨厚的他们却以为是拍摄中故意安排的场景，而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就这样，上百演员“魂断”廊桥。4月20日下午5时20分许，《我的团长我的团》剧组在云南省腾冲县曲石乡境内向阳桥上拍摄外景时，搭在桥上的廊桥突然倒塌，事故导致参演的近170名演员中38人受伤，其中伤者中大部分是当地的群众演员。

　　事故发生后，剧组及时组织力量抢救伤员。保山市委书记熊清华、市人民政府市长李正阳等领导迅速作出批示。昨日凌晨1时许，保山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明亲自率领市安监局、卫生局等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赶往腾冲县人民医院看望慰问伤员，并传达了市委书记熊清华和市人民政府市长李正阳的指示精神，要求腾冲方面全力救治伤员，确保伤员的生命安全，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同时要做好伤员及家属的安抚工作，确保社会稳定；迅速查明事故原因，吸取教训，杜绝类似事故的再次发生。同时，腾冲县人民政府等相关领导也积极介入到事故的相关调查工作中。

　　现场： 一个凄凉的村庄 一座断魂的桥梁

　　昨日下午，记者辗转来到发生事故的腾冲县曲石乡，由于乡里的主要领导都已经赶往县人民医院慰问伤者及家属，只有一位姓李的男性工作人员简单地向记者介绍了情况：“昨天我们都没在现场，下午4点多的时候接到报警，所有领导和工作人员立即赶到现场，很快把伤员送到县人民医院进行急救。具体受伤人数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肯定没有死人。”李先生告诉记者，由于曲石乡风景秀美，包括刘德华等大牌明星都曾低调前往该乡拍戏，老百姓对于拍戏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几乎都不会去参观。《我的团长我的团》在该地拍摄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先生只到曲石乡的另一个景点参观过剧组拍摄一场收拾战场的戏，“当时是打了败仗，战场上都是‘尸体’，演得很辛苦。平时大家只看到演员收入那么高，其实还是应该的。这段时间以来，剧组的演员是住在县城，然后每天早上开车走20多公里的路来到曲石，早晨六七点钟就到现场了，一般要拍到夜里12点多，早的时候也要到晚上八九点。”

　　记者在李先生的指引下，找到了前日出事的地点。事故中家住清河村的伤者杨先生告诉记者：“拍摄所在的桥叫向阳桥，桥面平直，没有防护栏，桥长约二三十米，宽约4米；为了迎合拍摄的要求，剧组的工作人员三四天前在桥上建了一间高约三四米，与桥一样宽的简易房子，在影片中就叫着‘廊桥’。表演中，我们从桥靠马站乡的一端出发，冲到桥的另外一端（靠曲石乡方向）。”记者在桥面上看到，原本古朴简易的桥面上尽是瓦砾，迎面走过来一位抱着小孩的修路工人捡起路上完整的“瓦片”，轻轻地放在手中把玩，桥的两头，分别堆放着一堆断裂的木柱。走到桥心，不足五米宽的“大江”在桥下畅快地流着，水面上飘着断裂的木片，江水两边的青石堆则让人背心发寒。桥中的碎瓦中，不时可以看见斑斑的血迹，而完整的“瓦片”，全都是塑料仿制而成。在向阳桥上来回走过了60多个年头的杨先生告诉记者，受伤的群众演员中除了他们村的以外，还有其他村的演员也不同程度受伤。向阳桥是30年前就建设的了，主要是连接马站乡和曲石乡，这座他们走了几十年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事情，这一次没想到竟然会魂断向阳桥。

　　讲述：一个破灭的“演员”之梦

　　“我活到这把年纪，那天是我第一做演员，当时我的心里很开心，也很激动，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做演员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以后无论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当演员了。”今年64岁的伤者濮老先生是这一次事故中最为伤心的伤者之一，昨天在腾冲县中医院，当我们见到这位受伤的老人家时，他正在家属的陪同下安心地养伤。“轰的一声响！整个简易的房子就倒下来了，当一根根粗壮的木棍压到我的身上时，我才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而此时做了多少年的演员梦也随之破灭。”昨日，当我们向濮老先生提起这场事故时，濮先生一听就伤心起来。他说，前两天一个村子的村民小组长到他们村里去招临时演员，这名村小组长说需要40个临时演员，后来，光在他们的村里就找到了38个。当时他心想，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便和同家族的几名亲戚都报了名，甚至没有具体问好演戏的报酬，就高高兴兴地跑去“面试”了。经过一番考核后，38人中最终有28人被录用。

　　下午5时许，开始一次试拍后，就准备正式开机拍摄，在指挥人员的命令下，前面整个表演过程都很顺利，在参演的近170人演员中，他们群众演员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手臂下夹着一把稻草，混在身穿军装的军人中，一起过桥。数分钟后，当走到桥中间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把他的帽子都差点吹翻，他用双手死死地护着头上的帽子继续前行，可刚跨几步，就隐约听见建在桥上的房屋瓦片被风吹起来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木头的吱吱声。之后，整个桥上的简易房子就开始倒塌。桥面也感觉在晃动，原本他们有机会可逃，但由于心里一直以为是电影中设置的情景，没有任何拍摄经验的濮老先生只好呆呆地站着等待指挥，直到看见桥上大量的人群和自己都被木棍打倒时，老人家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昨日，守桥的民警李警官告诉记者，他听说拍的是一场撤退的戏，但是廊桥随后也要倒塌，所以剧组早就锯断了下面的木柱，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造成了悲剧。但在其后的采访中，剧组制片主任否定了这种说法。

　　家住向阳桥旁的一位货车司机段先生告诉记者，之前剧组也来找过他去拍戏，但他因为太忙没法参加。“每天给30块钱，管吃！反正看多了，也觉得不好玩。”在前日拍戏时，忍不住跑去凑了个热闹的段先生亲眼目睹了廊桥倒塌的惨剧，不断庆幸自己没去“当演员”。

　　血库告急 两辆车连夜送血救伤

　　事故发生后，在市县的统一领导下，该县卫生部门及时组织医护人员对伤者进行全力抢救。同时还立即成立了“4·20”事故医疗救治领导小组和救治专家组，兵分两路赶到腾冲县医院和县中医院指挥救治。并立即召集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到腾冲援助的急诊外科、呼吸科、胸外科、普外科的5名专家到县人民医院进行救治。两所医院院长、科主任、护士长及所有医务人员停止休息及休假立即到各科室做好救治准备。

　　前晚零时35分，由于部分伤者留血过多需要O型血，而该县血库告急，无O型库血，在紧急的情况下，腾冲县相关部门的领导立即联系了保山市血站，保山血站先后派出两辆车把血送往腾冲。但市血站O型库血较少，且路途遥远，为争取时间，县卫生局立即向县委政府汇报，连夜组织献血人员进行血液检验、采集工作，为抢救伤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昨日上午，省神经外科、五官科、急诊科的专家也赶到县医院，投入救治工作中。

　　来自贵州的邵以兰第一次当群众演员，在这次事故中头部、肩部、脚等多处受伤住院治疗。她说，想不到会出现意外，但所幸伤势不重，剧组和各级委政府救治工作组织有力，医院医疗条件好，服务到位，使她们得到了及时治疗，有各级党委政府的关心，现在她的心里非常踏实，伤会早日好起来的。

　　目前，所有省、市、县的专家都在抢救的第一线，腾冲派出了最强有力的救治队伍正在全力以赴救治每一位受伤的人员，所有救治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中。

　　据了解，截止昨日下午5时许，该腾冲县医院和县中医院共收治疗伤员38人，其中4人伤情较重，部分伤者仍存生命危险。其余伤员情况相对稳定。本报记者 陈丽 熊波

　　《生活新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