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盗”国洪起提前10年获释 曾诈骗1.87亿

　　“金融大盗”提前出关

　　见习记者 胡婧薇

　　正在江苏省看守所关押的“金融大盗”国洪起将提前10年获释，可能不久将重获自由。

　　4月21日，国洪起辩护律师江苏南京三法律师事务所律师周羽正告诉记者，国洪起方面电话告知他，最高人民法院的核准决定书于4月19日下发，“和预料中的一样”。

　　2008年3月，记者从江苏高院审理此案的审判员处了解到，该案“二审已经结束，正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从记者得到的刑事判决书(2006年)苏刑二终字第0082号看来，二审并未开庭审理，合议庭经过阅卷、询问上诉人，听取辩护人辩护意见，改判国洪起有期徒刑5年，吴克夫4年零6个月。有知情人士称，目前两人正在办理假释，可能早于2009年重获自由。

　　上诉理由不成立

　　国洪起诈骗资金跨越多个省市，各有关地方公安厅(局)和法院都有立案，但国洪起最先于2004年3月被江苏公安厅刑事拘留，同年,9月30日被逮捕。随后经江苏无锡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指控国洪起实际控制的北京赛克赛思科技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赛克赛思)、国洪起、吴克夫对南京禄口国际机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宁禄投资)实施合同诈骗；山东九九有限公司、国洪起犯虚报注册资本罪。

　　2006年6月，江苏省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结束，认为国洪起、吴克夫诈骗数额特别巨大(1.87亿元)，情节特别严重，构成合同诈骗罪，山东九九和国洪起同时犯有虚报资本注册罪。但因“赛克赛思公司积极采取措施以减少损失并已归还南京禄口国际机场投资有限公司500万元，对赛克赛思及两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判处国洪起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并处罚人民币100万元。

　　此后国洪起和吴克夫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二审判决书显示，国洪起提出的上诉理由共有四条：未与吴克夫事先商量；对西华路营业部开设或代管的账户由交易员代为操作；对交易员误解其意而直接在宁禄投资加钱还钱以及做国债回购其均不知情，其和广证公司有融资、融券的约定，因此即便是上述操作，3亿元资金亦为其向广证公司的融资，宁禄投资公司享有相应权利；九九公司为了增加注册资本实际注入了资金，并非虚假注资，不构成虚报注册资本罪等理由。

　　吴克夫提出两条上诉理由：主观上没有合同诈骗的故意，认定其与国洪起事先预谋无证据证实；国洪起客观上有履约行为。

　　对上诉理由，江苏高院均判决为“上诉理由及辩护意见与事实不符，本院不予采纳”。江苏高院认为，“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

　　不过，江苏高院最后却撤销了原审判的一审判决第三、四、五项，改判国洪起“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人民币一百万元；犯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五年(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扣抵刑期一日，即自2004年3月23日起至2009年3月22日止)，并处罚人民币一百万元(判决后十日内缴纳)。吴克夫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并处罚人民币五十万元。

　　因还债而减刑？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江苏高院认定一审判决清楚准确的情况下，还大幅减少量刑？

　　二审判决书显示：“上诉人国洪起虽不具有法定的减轻处罚情节，但在本院审理期间，由于其积极协助行为，被害单位的损失得以全额挽回，故其所犯合同诈骗罪可予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上诉人吴克夫系从犯，对其亦可改判减轻刑罚。”

　　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席洪道德对此表示，根据刑法第63条第二款，犯罪分子虽然不具有规定的减轻处罚情节，但是根据案件的特殊情况，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也可以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这个条款地方法院拥有启动权，最高人民法院则有复核权，此前的‘许霆案’改判也是应用这一条款。”

　　洪道德说，法院一般不轻易使用这个条款，国洪起之所以成为例外之一，可能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服刑期间归还了在江苏企业的欠债。

　　判决书表明：江苏公安在侦查期间扣押了北京赛克赛思公司资产，由于产权及债券、债务关系复杂，一审阶段难以处理。二审期间在国洪起积极协助下，对所扣押的部分资产依法拍卖，被害单位的损失已全部追回。上述事实，有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2004年)苏民二初字第0008号民事调解书、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2007苏执字第0035－1号民事裁定书等法律文件证实。

　　记者从了解拍卖事宜的人士处了解到，被拍卖赛克赛思资产实际上是国洪起在北京的两处地产——国恒基业和泰怡轩，拍卖所得超过4亿元。由于这两处房产曾被江苏警方和广州警方扣押，为解封拍卖，江苏省曾与广州有过协议，除归还宁禄投资管理公司外，拍卖剩余所得交给广州方面，但目前剩余资金的去向记者发稿时止未能了解到。

　　对于这项拍卖，一位法律人士却质疑称：既然是刑事案件，被扣押的资产应该作罚没，在刑事终审后就可以拍卖，为何江苏高院要做民事调解？如果是民事案件，拍卖资产需要国洪起同意的话，就不应该判他刑。

　　而上述人士亦表示，“江苏高院所说的依法拍卖资产其实有不合理之处，因为这两处房产的产权较为复杂，并不在国洪起和赛克赛思公司的名下。”

　　国洪起在广东的一位债权人则表示，在法定刑以下判处首先应有悔罪表现，但是国洪起欠他私人借款分文不还，却将同样欠债累累的唐山建源公司偷偷有价转让变现，将转让款转移，这能叫有悔罪态度吗？

　　对于江苏高院改判的原因，坊间似乎有一种共识，即国洪起因为不愿还钱而被起诉，因为赔了钱而被减刑。“这也是当初各地都想抢先抓到国洪起的原因，国洪起在全国欠钱太多，谁先抓到谁的经济损失就能最早得到补偿。”一位与国洪起有经济纠纷的人士表示。

　　或面临更多起诉

　　另据当时媒体报道和记者调查，国洪起所欠债务高达数十亿，主要包括骗取、挪用广东证券及客户的资金近20亿元，利用所骗国债向广发行贷款7.8亿元；山东九九集团剩余社会债务1亿2千万元，欠山东国投信托2亿元、欠当地银行贷款约6亿元、政府欠款约3亿元。

　　这部分债务除了江苏高院拍卖部分资产讨回4个多亿元归还宁禄投资管理公司、广东韶关中级人民法院为一住房公积金讨回1.06亿、山东九九集团偿还部分社会债务外，其余大部分至今未被追回。

　　目前国洪起仍被查封的资产包括：被山东济宁开发区银行做“财产抵押”的山东九九集团的资产；济南中级人民法院查封的嘉利来大坑中6000多万元资产和赛特集团5%左右的股权和利润；黑龙江高院查封的新都股份1400万股的股份。

　　广东商人陈某表示，他在广东证券的2900多万客户保证金和国债被国洪起挪用，但追讨从2004年报案至今都没有进展。因为无法挽回损失，陈面临多项商业项目被迫中止。

　　而一位熟悉山东九九债务的知情人表示，尽管国案曝光后山东九九集团的400多家债权人中的90%都对欠款提起了诉讼，但因国洪起被羁押在江苏，主要资产被各地公安和法院查封，即使通过诉讼欠款也无法追回。

　　山东九九所欠最大一笔社会债务的债权人是黑龙江华兴工业设备安装有限公司。该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包括山东九九、香港建辉等国洪起的关联企业共拖欠该公司5000多万元合同款。

　　上述华兴工业设备安装公司负责人表示，对国洪起名下一笔动产的查封将是该公司能够追回欠款的重要条件。2007年4月，华兴以国洪起、山东九九和香港建辉为主要被告向黑龙江高院和佳木斯中级人民法院提出诉讼，在黑龙江高院立案后，国洪起提出管辖权异议。近日黑高院审判员刘显峰表示，国洪起的管辖权异议于3月被最高人民法院驳回。

　　目前该案件已于今年4月开庭审理。

　　洪道德认为，国洪起案的典型意义在于，像这样涉嫌各地经济犯罪或经济纠纷的案件，理应移交到一地集中侦查审理。但地方出于利益并没有这样做，这显然不利于矛盾的解决。

　　2004年国洪起被江苏羁押后，洪道德曾于有关方面举行的专家论证会上建议，应由中央机关或公安部出面成立协调小组，让各地将案件移交出来。

　　“从目前改判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解决全国其他地方的问题。”洪道德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