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兰/文卢旭/摄影
刚刚结束的金奖杂技节目展演在北京北展剧场悄然落幕，这台被业界骄傲地称之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杂技晚会”，却并未在北京的演出市场掀起多大的波澜，因为演出落入了赠票和组织观众的“怪圈”。对这一现象，业界认为有内因也有外因。怪圈一：只关注荣誉不培育市场
演出期间，北京上演了多台杂技节目，这些节目都曾在近年来的国际、国内杂技比赛中获得过金奖，代表了中国乃至世界杂技的最高水平。如《俏花旦———空竹》曾获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奖；《大连女孩———车技》曾获得第二十四届罗马金色马戏节金奖；《单人艺术造型》曾获第十八届摩纳哥“初登舞台”国际杂技节金奖……某业内人士曾自豪地称：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杂技晚会正在北京上演。
按说这样高水准的演出本应一票难求，然而出票情况却很难让人满意。在演出现场看到，剧场内观众数量虽然不少，但绝大多数都不是购票进来的，为了达到满场的效果，有些场次还组织了不少学生观众。“杂技已经变成这样了？”“已经好多年没看杂技了，对杂技的印象还停留在童年时代……”看来，观众对杂技的认知度并不高。
杂技在国外一直是最市场化的老少皆宜的观赏艺术。然而，在国外摘金夺银、享有极高国际声誉的中国杂技为何在国内走不了市场？本土观众对杂技的“变脸”为何又如此“陌生”？
“演出究竟为谁服务？”原福建杂技团团长黄国庆直言，我们的许多演出团体通常关注的是上面哪个领导来没来看演出，至于观众来了多少他们并不关心。在市场和荣誉面前，民营院团往往会选择前者，而国有院团更看重荣誉，这种观念导致了服务对象的错位。
北京保利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的宓鲁说，由于杂技在国内没有市场，很多院团纷纷跑到国外去挣钱，给西方演出商以可乘之机。我国作为杂技大国，有几千年的杂技历史、上百个杂技团、几十万从业人员，在国内却没有好市场，这种现象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深思。
“卖票不是一夜之间的事，我们的演出市场需要培育。”黄国庆说：“演出在国内市场吃不开既不是艺术质量的问题，也不是观众的欣赏水准问题。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我们杜绝了"白看"，什么时候演出市场就会健康发育。”怪圈二：只重比赛而轻视观众“杂技如今越来越成为金碧辉煌的殿堂艺术，离老百姓也越来越远。”面对各种质疑，中国文联国内联络部原副主任、曲艺评论家常祥霖道出了他的隐忧。改革开放30年，有着28年国际交流背景的中国杂技从过去走江湖、撂地摊，发展到如今的主题杂技和杂技剧，从单一耍把式的绝活形态变身为既有杂技内涵又吸收其他艺术门类的杂技艺术，杂技这个“平民的孩子”渐渐走上了一条剧场化的“贵族”之路。投入大了，票价贵了，观众想进门也难了。再加上国外一直对中国杂技的“高、难、美”技巧十分看好，纷纷伸来橄榄枝，使得各杂技院团都争相到国外演出和参赛。
针对杂技这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现象，有人质问，能否让杂技这门平民艺术回归民间，把流失的观众“捡”回来。对此说法，中国杂协副主席宁根福不以为然：“重回大棚就真能找回观众吗？杂技再往回走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前，杂技所要做的是拉近与观众的距离，培养更多"发烧友"”。有业内人士指出，惟有寄希望于国内演出市场土壤和机制好起来，剧团的生存问题得到基本解决之后，杂技才会离观众越来越近。怪圈三：演变成刺痛神经的演出“相比其它艺术门类而言，杂技是出国演出最多、在国际上获奖最多、创外汇最多、跟随国家领导出访最多的一种艺术门类。”中国杂协分党组书记、副主席林建说。对此，有业内人士补充：“它同时招来的指责和非议也最多。”
中国杂技历来在国际上享有声誉，但在许多国际赛事上，中国杂技常常因“儿童不宜”被外国人捅一下脊梁骨。“中国杂技演员普遍低龄化现象令人担忧，杂技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艺术种类之一，不能对未成年人进行过高强度的杂技训练，要重视对儿童的保护。”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主席阿兰·巴仕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国杂技的“软肋”。而在这次的金奖杂技节目展演上，“低龄化”现象依然存在。在最后一场金菊奖颁奖演出中，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台上表演时，台下一个同龄的小女孩竟然看哭了，还嚷嚷着让家长带她离开。宓鲁说：“杂技也得从自身找原因，看到孩子们的演出，观众的反应不是欣喜、赞叹，而是唏嘘和哀怜，这样刺痛人神经的演出谁能愉快地"消受"？”怪圈四：现场难以和观众互动
在强调技术的比赛评判的导引下，技术的杂技表演越来越成为一种高难动作的炫耀，很少关照到观众的情绪和现场演出的娱乐性。对此，黄国庆则认为，“杂技是牺牲了与观众的交流才换取了高难度技巧的。相比其它艺术门类的演员来说，杂技演员在舞台上往往显得木讷、慌恐，因为高难度技巧令他们心里没法有观众，更没法与观众交流。试问，刘翔在百米跨栏冲刺时能冲观众微笑吗？”“杂技要招观众喜欢，要增强与观众的交流感和互动性，承载这一重任的应是"滑稽"。”宁根福认为中国杂技舞台不缺“超人”，缺少的是“东方卓别林”。“国外的杂技把娱乐性和艺术性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有时娱乐性甚至超过了艺术性，而我国却只重视技巧和外在的表现形式，忽视了节目的娱乐性和与观众的互动，杂技节目凝重惊险有余，轻松诙谐不足。”对于这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杂技演出为何没有引来最旺的人气？一个业内人士一针见血地指出，多元文化的冲击、电视把观众的口味吊得很高、低龄化、缺少与观众的沟通交流等固然是影响观众走进剧场的原因，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因素，问题的症结在于国内的演出市场还不成熟，演出市场化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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