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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关系的脆弱现场

  一个人的世界才最安全

  米芫

  “有的人像桃子,表面很柔软,容易接近,可时间长了你会发现,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却非常困难;有的人像核桃,外表十分坚硬,但只要你击碎了那层外壳,他的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

  那天,无意中看到的这句话让我越发确信,我的朋友小童是一个像桃子一样的人。


  从前在学校,如今在职场,小童的好人缘都是有口皆碑的。提起她,每个人的评价几乎都是“那个笑笑的女孩,人很好的”。但接下去,关于她,似乎谁又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也难怪。

  办公室里,四五个年轻女孩扎堆八卦:谁的公公婆婆要大驾光临,谁谁的老妈身体不好正在住院,谁谁谁家的保姆闹着涨工资……小姐妹们念叨家里头这点儿烦心事的时候,小童总是那个最称职的听众。

  她睁大眼睛决不走神,配合着或是同情或是惊讶的表情,时而发出“啊”、“天哪”、“哎哟”之类的感叹。要知道,这是对倾诉者多么大的鼓励啊!

  可小童从来不会提及自己家里的事。不是刻意回避,而是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平淡得很,实在没有什么拿出来展示的必要。

  有一次我向小童提到了这个问题。我说,你有很多朋友,但没有好友。

  她愣了一下,笑笑,不置可否。

  我和小童已经认识10年了,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一起看话剧,一起吃饭,应该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了吧。可是,让我一直很纠结的是,直到今天,我都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她。

  每次聊天,她总是习惯性地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或者转而谈论一些我们共同认识的人。每次进商场,总是我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她甚至连进试衣间的机会都很少。还有,每次主动打电话的都是我,如果我没想起来找她,她可能连续三四个月都杳无音讯。

  MSN上,小童名字旁边的小星星总是闪啊闪的,可是把鼠标移过去,却总是显示“很抱歉,您不能查看此共享空间,您没有查看该共享空间的权限”。问问周围算得上是她朋友的人,结果竟然谁都看不到她的博客。

  “博客是写给我自己的,有些很私密的事情哦。”小童还是那样微笑着,举重若轻。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小童才可能在商场里买到衣服。其实她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试穿不合身衣服时的怪模样被别人看到吧。”况且,她对自己的审美有着足够的信心,这种个人范畴的问题,是没必要跟别人讨论的。

  “太独了。”小童倒是对她自己有着清醒的判断。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小童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孤零零地一个人玩。但跟别人不太一样的是,父母对她从来没有任何娇惯。

  初中毕业之后,小童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学校在城市的最北边,她家住在最南边,天天这么折腾实在是太远了。学校没有住宿条件,正好她爸爸的一个朋友在学校附近有个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地下室,便借给她住。

  从此,15岁的小童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买菜做饭,一个人备战高考,一个人辗转于大学宿舍和住处,一个人打发无聊的时间,一个人四处求职四处碰壁……

  直到现在,她27岁了,成了光鲜的白领,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偶尔穿越整个城市回到父母住的那个家里,她甚至会有些不习惯爸爸的照顾和妈妈的啰嗦。

  在小童的世界里,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就会显得太过拥挤。

  而在我看来,她礼貌而又克制地和周围的人保持着安全距离,远了,彼此生分;近了,则会让她觉得不安全和被侵犯。

  一次偶然的机会,小童向我提起了她小时候。“父母从来都不拿我当女孩养。他们对我的要求是,别人能做到的,你也一定可以做到。”小童说,“从小到大,我根本没有向别人求助、与别人分享的习惯,遇到什么事,也总是自己解决。”

  在我的逼问下,她承认至今没有开始初恋。“我无法想象两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非要有200%的把握才肯恋爱

  文阳洁

  下课了,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忽然蕊蕊咳嗽一声,挤眉弄眼地碰碰小珏,低声说:“看,那是谁?”小珏一抬头,只见徐寅迎面走过来。

  徐寅是高一个年级的师兄,他追求小珏的事早已是院里公开的秘密了。可惜这位公认的“痴心男”辛苦了两年多,小珏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你呀,就是要求太高,身在福中不知福!”电话里聊起这事儿的时候,闺蜜不无羡慕地批评她。

  “我还没享受够幸福单身生活呢!你们这些家伙,干吗非和一个男人粘在一块儿,多没出息!”小珏回答。

  的确,小珏“不近男色”的作风在院里是出了名的。

  要说小珏念的这所理工科院校,最不缺的就是男生。70人的大班,就6个女孩子,把全班的集体照拿出去,都说小珏是当之无愧的班花。可偏偏是这朵花儿,开到大四还没初恋过。

  “哪儿能随便找个人就嫁啊!身高起码得一米八以上,身材当然不能胖啦,脾气要好,男人嘛,必须心胸宽广,还得擅长电脑,模样一定不能丑,不然整天面对面的,看着多难受啊。最好是有爱因斯坦的大脑,古天乐的外貌。”刚上大一的时候,小珏嘻嘻哈哈地给姐妹们宣布自己的择偶条件。

  上大二以后,宿舍的其他姐妹们都接二连三地恋爱了,又是织围巾,又是十字绣的,一副陶醉在爱情滋润中的样子。小珏特别想不通:“我还没给爸妈端过牛奶,削过苹果呢,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不过虽然没谈恋爱,但小珏的男生缘是没得说。当了4年团支书,结识了“难兄难弟”一大帮,其中着实有不少追求者。但面对他们的表白,小珏总是推说现在还太早,而且学习任务重,没工夫谈恋爱。可不,小珏的父母就是晚婚晚育的模范,妈妈将近40岁了才有的小珏,一直心肝儿似的捧在手里,生怕出半点儿差错。

  “恋爱的事长大自然就解决了,你现在还小,别想这些,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从小爸爸就这么说。

  父母总是为自己好的,小珏打心眼儿里这么认为。

  “大家做好朋友轻轻松松的,干吗非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复杂?”只要一有男孩子向她表达喜欢的意思,小珏立马就紧张了,不自觉地开始和他们保持距离。

  小珏坚决抵制恋爱的作风让很多追求者偃旗息鼓,宁愿和她兄弟相称,不过徐寅是个例外。一次做活动的时候,小珏认识了这个特别会疼人的师兄,用室友蕊蕊的话说,“是个当今罕见的好男人”。

  可是别人眼里的白马王子,到了小珏这里却怎么看都是一身毛病。“要是他皮肤再黑点儿就好了,一张小白脸,感觉不可靠。而且太瘦了,缺乏强悍的男人味。”小珏耸耸肩,“都说男孩子容易变心,女孩子一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三分钟热度?”

  小珏此言一出,徐寅就开始了马拉松式的追求,一年多以来,除了隔三岔五地发短信关心小珏,一旦从室友那里打听到小珏喜欢什么,他更是立马就送上门来。

  “有时候也挺感动的,但就是觉得没法接受做他的女朋友。”小珏说,“万一他追到手,马上就变心了呢?这样的事儿多了。”

  蕊蕊给小珏的评价是,安全感缺乏,非得要有200%的把握才肯恋爱,否则一点儿机会都不给。“谁没点儿毛病呢?你都没和人家正经接触过,怎么知道不行?”

  其实,天天看着宿舍里的“已婚女性”们红光满面的样子,小珏不是一点儿都没动心思。“不知道恋爱什么滋味,好像挺享受的。有个人关心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压力特别大的时候,也挺想有人陪陪的。”小珏说。

  终于有一次,小珏忍不住回复了徐寅的问候短信,一股脑儿倾诉了自己的烦恼,从此以后徐寅问候更殷勤了,还常常发一些笑话和有趣的新闻给小珏。小珏一边感激,一边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的短信肯定不只是发给自己一个人的,尤其是那些笑话和新闻。

  “搞不好他是群发呢,我只是他其中一个目标罢了。”小珏说着略微顿了顿,“除了父母,我总感觉别人都不那么可信任,而且万一投入进去了又受到伤害……”

  说是这么说,但对徐寅,小珏似乎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寂寞的时候想向他倾诉,开心的时候也想和他分享,不过一想到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就是成为徐寅的女朋友,小珏又望而却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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