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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四川汶川发生8级大地震 > 四川地震消息

六条命换千条命 崇州破坝成功消除洪水隐患

  六条命换千条命

  崇州水务局长张年福率5人“破坝”成功 消除洪水隐患 保卫家园

  雨夜,茫茫深山中一束惨白的亮光。六个黑影在这孤零零的灯光指引下,穿梭在岩石和断木的缝隙之间。脚下的大地仍在断断续续地震动,头上的山岩不断有碎裂的石块伴着雨点狠狠砸下来。

身下,泥水四溢,即使拿着功率强大的电筒,仍然看不到公路。公路早已扭曲、破裂并淹没在泥水之中。

  “轰”,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黑暗中的6条人影张皇地抱在一起,彼此搂着对方的脖子,把头死死地往下压。天地之间,这6人如此渺小,一块板凳大的石块都能顷刻要了他们的命。

  在这个时候闯入原始森林的边缘,其实他们早已经决定不要这条命了。

  “死了我们6个,只要能少死7个人,就是赚!”这是6个人中间年龄最大的张年福出发前给大家算的账。6个人都认为值,因为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这6条命能换回上千条命来。于是,他们在汶川地震发生数小时后,就闯进了崇州鸡冠山原始森林的边缘。

  他们要到一个“大坝”上去。数小时以前,地震导致了山崩,巨大的岩石倾倒在了崇州文井江上游的河道之中。巨石截断了水面,形成了一个临时的水库。凌晨下起了大雨,一旦这个临时水库的积水超量,一定会冲破岩石的约束,形成一股巨大的山洪。届时,文井江沿岸的上千人势必全部被山洪卷走。

  现在,他们6个人的任务就是赶在“大坝”崩塌前破坝。

  英雄局长

  张年福已经五十出头了,板寸头,黑皮肤,看起来很精干。平时发牢骚时,他说干水务是“又耗精神又耗人,又耗知识又耗时”,尽管这样他还是已经干了不少年。

  告急

  一秒钟80立方,十秒钟800立方……

  崇州多出个向阳水库

  每年5月,五十出头的张年福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他是崇州市水务局局长。作为一个“水官”,他管辖着区内的10条河流,其中的金马河还承担着成都外江的泄洪责任。要知道,每年5月1日到9月30日都是汛期,一旦防汛出事,他将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5月12日下午,张年福和往常一样来到文井江F1大闸,看着工作人员调校大闸。汛期大闸每周必须调校一次,以备上游出现洪水,大闸能顺利开阖。

  14时28分,老张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平稳的水面突然暴涨3米,并掀起巨浪向着岸边的看台猛扑过去。躁动不安的水面左右翻滚着,吓得看台上的人们全部翻倒在地。回过神来,张年福赶紧大喊大闸上的工作人员下来。随后,他们赶紧用自备电源打开大闸,放出蓄水,以防上游会有洪水跟着地震而来。

  张年福2001年被调到水务局,他从来没遇到过地震,但看过一些关于地震的书。他知道,地震对于水务来说是巨大的灾难:大坝可能被损坏、河堤可能垮塌……所有防护和分洪设施都可能会瘫痪。那个时候,他手里管着的很多水库都可能成为一个炸弹,这个炸弹威胁着成千上万人的命。

  “完了,完了”张年福默念着,然后开始尽可能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手机不通、大闸断电,他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发出了第一个指令:赶紧搞清楚,哪个地方地震,有好凶?

  随后,他赶回了水利局。局里面早已经炸了锅,办公楼被震出了裂缝,大家都惊惶不安,一切通讯方式都中断。40分钟后,央视播出了新闻:汶川地震,7.8级。如果以行政地界来看,汶川离彭州只隔着一座山。

  张年福稳定了情绪,工作人员也搬出几张桌子,就在水务局的大院建立了新的指挥系统。他最为担心的是,他手里的那些大坝和河堤究竟被震成了什么样子?他很清楚安全条例,如果不能最早发现隐患,并及时处置,一旦造成恶果,“渎职”“玩忽职守”都在等着他,“数罪并罚,至少都会判上好几年”。

  然而面前的问题一大堆———大型的向阳水库建于文革前,是土坝,现在是否已被震毁?金马河的河堤被震成什么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为没有任何通讯,前方的情况无法及时获得,水务局的人开始焦躁不安。下午5时许,一个人传人的消息传来:鸡冠山乡河道中的水越来越少,到了下游甚至已经干涸!

  “遭了。”这是张年福的第一个反应。断水一定是上游山体崩塌堵了文井江河道。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可怕的场景,无数碎裂的岩石挡住河道,岩石背后一个巨大的“水库”正在形成。这个时节,文井江的水量是每秒80立方,10秒就是800立方,100秒就是8000立方,1000秒就是80000立方……要不了多久,那上面就会形成又一个向阳水库。一旦那些岩石大坝被冲毁,一个水库倾盆而下,苟家、万家、怀远的数千人能有多少能活下来?

  出发

  死我们6个,只要少死7个人,就是赚

  夜行十余小时进震区

  对付一个正在长大的水库,惟一的办法就是在它爆水之前去破坏大坝,先让水流起来。

  不能再等了。张年福迅速叫来5个人,执法大队大队长、防办主任……这个时候,几乎叫上的全是官。他给大家算了一笔账,“死了我们6个,只要能少死7个人,就是赚了。”准备工作迅速完成,每人一个“简易”头盔,带的最多的是大量的防汛绳和功率强大的手电。

  张年福必须去,他曾是乡干部,在那座山里跑了10年,熟悉路况和山里的情况。正因为熟悉,他更明白此去将面临什么。余震还在持续,塌方一定很厉害,可能马上会有暴雨,而上游的那个大坝随时都可能崩塌……任何一个,都能随时要了这6个人的命。

  临行前,每个人都给家里打了电话,不约而同的口径是“今晚事情太多,可能回不来”。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真话应该是,“可能再也回不来”。6个人穿着平时的短袖衬衫,就这样奔向了文井江的上游,那里是鸡冠山原始森林边缘,熊猫、金丝猴和野猪的栖息地。

  车一开进山区,眼前的景象已经十分骇人:巨大的岩石一块块跌落在公路上,到处都是,把公路砸出一条条裂缝。山上还不时有石块滚落,“哗哗哗”的声音像是一条条大蟒在草丛穿行。车到万家就再也过不去了,6个人只能下车,开始在山林间徒步前进。

  徒步是痛苦的,越往里走,地震造成的破坏越大,公路完全消失了。6个人一开始在巨石和断木之间穿行,后来就只能在荆棘间手脚并用地找出一条路。没多久,所有人的手脚都被树枝和石块划出一道道血痕,再往后就成了泥人。凌晨零时,大雨落下,余震也来了几回,有几次滚落的石头差一点点就砸到了头上。此时,6个人就像风暴中的蚂蚁,执著、亡命地往前走……

  凌晨5时,在出发11个小时后,不要命的蚂蚁们终于爬到了云顶沟。云顶沟本有一个水电站,站旁是一座便桥。不过,现在的便桥已经毁了,松松垮垮挂在两山之间。幸好桥下的水已经枯竭,6个人决定从河沟再往上爬。终于来到了沟头,这个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张年福惊呆了:两座山隔谷对峙,河道从中而过。此时,河道左边的那座本有两个山头的山生生断了一头,那个断头变成无数碎石跌落在河谷中,形成了一个高达50米的“大坝”。缝隙中不断涌出河水。更为可怕的是,在“大坝”顶端,已经有水溢了出来,“大坝”随时可能被背后的积水冲垮!

  他们来得太及时了。6个人迅速分成两组,分别沿着山壁艰难地爬上大坝的两边顶端。爬上“大坝”,展现在张年福眼前的是一个阔达百亩的“悬湖”,无数被折断的大树横七竖八地漂浮在湖面上。

  张年福和同事们拽起手中的防汛绳。他们要开始破坝!

  拼命

  三小时,拉开十几根大树,“破坝”成功

  万家 怀远…保住了

  要破坝其实并不难。“大坝”前那些漂浮着的木头是关键,他们只需要不断地拉出那些木头,水就会顺势而下,冲击大坝;只要拉起足够的木头,强大的水流终究会把大坝冲出一个缺口来。

  张年福和同事们把自己牢牢栓在岸边的大树上,然后一步步走进“悬湖”,寻找最能够拉起的大树。终于找到一棵,大家把绳子紧紧绑在树上,然后退回岸边,开始一齐拖动大树。

  沉重的树干被生生拉起,刚一离开“大坝”,一个水流就打着回旋挤上前去。一股水流带动周边的水拼命往前冲,回旋的力度越大,“大坝”遭受的冲击越大。一棵,两棵,三棵……6个人足足拉了三个小时,拉起了十余根大树,终于“哐当”一声巨响,巨石被水流冲开一个缺口。随后,缺口越来越大,破坝而出的水流像脱缰的野马,向着文井江奔腾而去。

  6个人终于松了口气,这下真值了。下面的几个乡镇全保住了,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他们开始往回走。直到第二天中午,这6个大难不死的人带着浑身的污泥终于爬回了万家,并靠着最后一点力气吃下了自认还比较丰盛的午餐:喝着矿泉水,美美地啃上一包方便面。

  很少有人知道,这6个人在头一天晚上把他们从比地震还要可怕的洪水中救了出来。

  张年福仍提心吊胆,他还挂着他的向阳水库、金马河……这10个炸弹究竟平不平安?张年福是第一个走进崇州鸡冠山山区的局干部,后来他为此得了表扬。不过,最让他得意的不是表扬,是他还从脑子里带回来一张地形图:什么地方垮塌、什么地方能走、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还留着人、什么地方灾情最凶……

  凭着这张记忆中的地图,崇州最终成功解救出近千名被困群众和外地游客。张年福用这个证明了自己10余年在山里没有白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50万亩田,50万农民。秧子起不来,灾后就难稳定了。”

  从山里捡条命回来,张年福仍不能歇口气。凭着对大山的熟悉,5月14日,他又从山里带出来40多名游客。报纸上大篇报道了游客获救,根本没提这个穿山的人。他有时候给人讲,更多是证明自己是山里通,熟悉这里的草和木。这是一种感情,外人很难理解。

  后来

  昨日,张年福又进了山。这次是一个电站想关闭水闸,于是请求水利局协助。张年福答应下来,派出20人上去,结果山上确实太危险,队伍停了下来。他又决定自己上去。其实,这是企业的事情。但在老张看来,自己是主管部门,应该去尽这个职。边往山上爬,他还盘算着手里的事,头一件是再次确认安全。然后要把所有毁损工程恢复,“6月30日前,路面的秧子要起来。50万亩田,50万农民,秧子起不来,灾后就难稳定了。”一路算,一路上山,越算越觉得“活路比命长”。这是他的命,性格已经决定。

  成都传媒集团记者 汤晓初 王聪  方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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