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湖危情
本报记者 陈小莹 杨磊 四川安县茶坪乡报道
堰塞湖告急!
两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茶坪水库位于北川县城后侧山顶。17日下午，军方突然在直升机上侦查到该水库出现裂缝，可能引发决堤。北川的民众和所有救援人员紧急撤出。
17日中午11点30分，茶坪乡现场余震不断，但当地救援部队并没有发现水位迅速上升的迹象。17日下午2点左右，有35辆军用重卡车还在继续前往茶坪乡和北川一带运送人员和物资。
稍晚，国土资源部刚刚发布了四川受地震影响已形成13个堰塞湖的消息。这些堰塞湖是地震后引起的大规模山体滑坡，河水冲击泥土、山石而造成堆积，堵截河谷或河床后贮水而形成的湖泊。
现场救援的官兵不认为消息有所称的这么严重，“已经有水利专家来看过了，近期不会发生洪灾的，我们正在考虑在大坝上修筑栈道，用冲锋舟冲进去。”负责指挥的内江军分区副政委李荣贵告诉记者。
“目前北川河塞没有决堤，人员也没有全部撤离。茶坪乡的水库也没有发生重大洪灾。两件事情是不存在的。”17日下午4时半，当记者赶到绵阳市水利局防汛指挥部时，该部刘姓负责人立即否认了两地告急的消息。
正在各灾区的水利部百人专家组已经分为了生活用水组、水库组和堰塞湖组，专门组织数十个专家负责堰塞湖的排查。
北川水库
那个高悬在每个参与救援人员头上的巨型“悬湖”露出了不受控制的迹象。
从进入北川的第一天起，就不停的有从山后走出的灾民说，地震震倒了北川县城上方的两座山，使之倒向了河中，由此阻断了河流。灾民们说，因为河道受阻的因素，在北川县城的东北部漩坪乡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湖，而且水位有持续上升的趋势。从卫星云图上看，这个水面距离北川县城的距离在12公里左右。
水利部专家解释说，山体滑坡阻塞河流最终形成庞大水面的现象在地震之后经常发生，地理学上，这种水面被命名为“堰塞湖”。
5月14日，在记者徒步进入北川时，北川县擂鼓镇路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从山背后的一个名叫“苏宝”的村庄逃出，地震虽然使他们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强调说，不断上涨的水面才是他们举家翻山求生的主要原因。一位难民说，在5月13日，水面已经淹没了街道。
这对于北川县城救援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地势的因素，北川县城要远远低于漩坪——一个规模庞大的悬湖出现，就意味着在北川县城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一旦河水失去控制，整个北川县城将会被一扫而光。
而灾民们说，现在这个悬湖已经出现了渗水的迹象。它将直接威胁着正在参与救援的一万多名工作人员的生命安全。
5月15日下午一点半钟，在北川救援现场就曾经传出过一次紧急撤离的消息——当时有解放军战士刚刚进入救援现场旋即就被撤出，而更多的救援队员则被转移至高处——有消息说，这种举措正是因为传出了悬湖有可能溃堤的消息。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警报解除，现场救援工作再度开展。
而到了5月16日，更多的消息称，这个堰塞湖的水面仍在持续升高——有灾民形容说水面的深度已经淹没了两层楼——受此消息影响，大量的灾民开始撤出北川。在通往绵阳的道路边，涌满了试图搭车的民众。
16日下午三点多，现场传出消息，已经有溃堤警报发出，北川县城现场救援人员开始全面撤出——绵阳消防中队的一位队长说，得到通知内容是前方堰塞湖出现了多处缺口，因而指挥部要求所有人员包括救援人员和难民都撤出现场，回到地势相对较高的北川一中附近。
现场人士说，当时虽有传言称漩坪附近的堰塞湖出现溃堤，将会冲到北川县城，但不到一个小时后，救援工作就再度全面开展，原先撤出人员已经全部回到现场。而更多人员和车辆仍在持续开进北川方向——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当地民众大量走出北川。
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现场再度传来消息。水利部的专家将搭乘直升飞机，直接飞至漩坪堰塞湖上方进行勘察，将全面评估此湖是否出现了溃堤迹象，以及如何处理如此庞大的水体等。目前尚没有准确的专家信息反馈回来。但有灾民说，他亲眼看到部分堤坝已经开始往外渗水。
而据水利部专家组确认，北川悬湖一直在水利部的监测之中。地震之后该部专家已经进入北川现场。但在16日下午，成都彭州地区一个堰塞湖出现溃堤，现场目前已经得到控制，没有人员伤亡，警报已经解除。
国土资源部说，地震在四川形成了13个堰塞湖。水利部近百人的临时专家组已经奔赴各灾区视察水库安危。
17日上午，水利部抗震救灾前方绵阳工作组，紧急与四川省绵阳市抗震救灾指挥部水利组，紧急研究重灾区北川县境内一处较大的堰塞湖情况排查方案。绵阳市水利部门已派人乘坐皮筏艇前去北川苦竹水电站查看情况。
地质灾害专家堪查发现在青川一个叫石板沟的地方现在出现一处最大的堰塞湖，已形成约40-50米高的坝，水位达15-18米左右，其上游大概有5-7公里的回水，初步估计蓄水量在500万-700万方左右。
石板沟下方就是关庄镇，也是青川县唯一一片大的空地和集中安置点。驻扎在这里参与救援的武警官兵3000多人，堰塞湖一旦泄流或坍塌将造成下方村、镇淹没。
国土资源部地质灾害负责人表示，目前部专家已制定了排除方案，准备在山体边缘挖开一个泄洪口，让积水从泄洪口中缓慢流走。
茶坪水库的不同看法
从安县老县城出发，路过桑枣镇、晓坝镇，就进入了以温泉著称的千佛山景区。
进入千佛山后，地形陡然转入四川省多见的山峦地带。山间道路很窄，一旁就是落差数十米的河道。已经抢通的道路上，地震滚落的巨石占去大半道路，路况颠簸。
当记者17日上午到达时，茶坪乡仍然余震不断，脚下的地面在一小时左右就会晃动一次。原本以千佛山旅游业为生的村民，如今都在山坳靠近河水的空地上支起帐篷，一路所见的所有房屋几乎全部倒塌。
千佛山的尽头就是茶坪乡，车在距离茶坪乡约16公里处便无法通行。不远处，两座山都向中间垮塌下来，将中间一条宽约200-300米的大坝整体掩埋，阻断了道路。
大坝的下方是一个水库，“我们打算在大坝上面修一条栈道，从栈道上驾冲锋舟进去。”正在负责营救的是内江军分区的800名战士，由于抢修大坝需要1-2个月的时间，他们临时决定修筑栈道。
但这个水库已经成为了堰塞湖的重大隐患，一旦下雨，很容易引发水位迅速上升，危及山上尚未脱困的灾民。由于该水库还在北川的背后，所以一旦有裂缝，将同时威胁两大灾区。由于消息所获的渠道不同，不同部队的进退并不一致，在北川救援部队撤出的同时，安县茶坪水库的救援部队依然在增多。
16日，一支由山西特警总队组成的部队已经到达茶坪乡。一位内江军分区的救援兵指着河道里低浅流淌的河水说，“我们还在担心水位不够，有部分路段没有水，无法通行冲锋舟。”
记者在17日中午遇到的水利部专家组成员也称，水利部已经在15日派出专家小组前往该水库检查，发现该水库的蓄水容量可达1000万立方米，目前的水量仅有100万立方米，“水量只有可容量的1/10，而且这几天都没有下雨，不可能短时间引起洪灾的。”这位水利部专家肯定地说。
但这种说法似乎并没有得到北川方面的认同。有成都军区某部通过“北斗一号”发回信息称，目前位于安县的茶坪乡余震不断，海子水位迅速上升，随时可发生重大洪灾。灾民已弃家转移高处，46名重伤员急需救助。
这条路经水库的道路是前往茶坪乡的唯一通路。由于道路中断，救援车辆无法进入，整个茶坪乡至今还有上千人被困其中，其中一个村子尚无救援队进入，整个村音信全无。
17日下午2点左右，又有数名突击队员互相搀扶走出茶坪乡。他们徒步十余小时进入茶坪乡运送药品和粮食，并花费十数个小时背出伤员和老人儿童。从15日开始，内江军分区已经有400名这样的突击队分批徒步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