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都江堰，抢险进行中
■现场·遗产地■本报记者 根林
可以不夸张地说，没有都江堰，就没有锦绣四川，就没有两千多年的天府之国。这一造福中国两千多年的水利工程离震中汶川仅100公里，在这次地震中表现怎么样呢？
5月17日，中国经济时报记者从都江堰管理局了解到，涉及四川37个市县、2000多万人口的都江堰水利枢纽工程在面对余震、雨水等不确定性的因素下，仍然存在着不小的危险。
枢纽工程损坏严重
都江堰管理局工程处处长吴平勇告诉记者，5·12地震使都江堰渠首工程受到了很大的破坏，鱼嘴出现很大的纵向贯穿裂缝，几百米长，七八公分、十多公分宽，鱼嘴观景平台也有所塌陷，过外江闸桥的大堤上甚至出现了一米多宽的裂缝，陷下去也有一米多，外江的大堤也看到很多裂缝。
这个时候正是农作物的用水高峰期，水流量低了，保证不了灌区的用水，水流量高了，又会对成都平原造成危险。所以，在没有出现破堤的前提下，首先考虑的是内外江水的调度问题与闸门的起闭问题。
“在闸门关闭的情况下，如果上面再来洪水，或者上面再出现什么问题，水就会溢出来，我们这个城市，本来就遭受地震灾害，如果再遭遇一次洪灾，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吴平勇告诉记者，地震发生以后，地下控制室所有的设备都被损坏，电源也中断了，闸门无法起闭。
“最后成都市给我们支援了一台车载发动机，12日晚10点左右，被连夜拖上去，冒雨把这些东西全部检修，电源全部接通，让起闭机正常起闭，当夜就已经能运行了。同时为了安全，我们还准备了手动设备，随时准备手动起闭闸门。”吴平勇说，12日晚，紫坪埔水库下来的水流量达到1000多个流量，渠首工程压力非常大。
不只是都江堰渠首工程，下边灌区的枢纽工程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吴平勇举例说，人民渠灌区的总干渠也受损，河堤垮了，原来是135个流量，现在只有十几个流量。
确保安全度汛
目前，都江堰管理局工作人员24小时坚守岗位，抢险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17日早上，都江堰管理局安排对鱼嘴下面出现的裂缝进行灌浆，防止洪水袭来给工程带来毁灭性的损坏。“如果这些裂缝存在的话，下面有空间，就可能把表面的混凝土都揭走，马上危及管理房，然后就危及闸门，会带来连锁性的后果。”
吴平勇说，现在他们要做的工作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保障工程的输水，确保今年安全度汛，“哪怕我们在外面办公，在这个帐篷里也要把这段时间坚持过去。”第二阶段，就是以后的彻底恢复建设。
“目前的抢险工作只能在安全供水与安全度汛的层面上。同时管理局研究院已经在思考重建的方案。”他说，由于办公楼损坏严重，资料室历史档案柜全部倒塌，混在一起，无法寻找资料，只能找原来的老工程师，请他们把情况讲一讲。
吴平勇表示，目前都江堰渠首六大干渠配水工作已经进入正常状态，闸石是稳定的，闸门也能正常起闭，但是还不正常，由于原来的线路毁坏，现在要起闭闸门只能一个一个的换接线。加之仍有不断的余震，还有天气的原因，都江堰水利工程仍然存在着不小的危险，希望社会各界能再增加一些技术与物资资金上的援助。但他表示，“我们一定继续坚守岗位，把工程看好、用好，把水调好，我们有信心战胜灾害。”
■灾区日记
志愿者无处不在
由于设备没电和前方道路受阻，记者原本准备深入卧龙的计划不得不放弃，5月16日重返都江堰。一路上，有红帽子在舞动，也有没戴红帽子的，但他们都是无私的志愿者。
一天下来，志愿者忙碌奉献的身影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6日早上5点30分，记者起来烤火。“我们去接点水吧”，手还没烤暖，张先生就建议去接点水过来，给部队官兵及医疗队伍早上用。这位张先生是来自重庆的志愿者，他是一名保安。“我是离职过来的，13号就来了，想过来帮帮忙，回去可能要重新找工作咯。”
9点左右，记者踏上返回的道路。路上的挖掘机多了起来，路也畅通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挖掘机都是来自当地，一位廖师傅告诉记者，“看到这种情形，我和几个合伙人都提议加入修路的队伍，好使受伤的人更容易更快点的出去。因为外面的机器还进不来，挖掘机此刻的作用太关键了。”
同样的路程，10点30分，记者便赶到了乘坐冲锋舟的码头，大约300名左右的伤员在这里等待着被运送出去。“伤者优先、重伤优先。”特警、解放军、武警大约有近百人的队伍维持着秩序，井然有序。
14点左右，记者才找“关系”挤进了一艘冲锋舟。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数名志愿者在搀扶伤员，帮忙维持秩序、看守物资，忙前忙后不得休息。一位看似不足20岁左右的瘦瘦黑黑的小伙子，整个裤子湿到了大腿部，就在他搀扶着伤员上船时，脚已经踩在了水里，自己却全然不顾。推船离岸后，他才舒了一口气。
15点左右，记者上岸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着。途中又遇到2位学生志愿者，一位来自都江堰东软学院，一位来自成都大学。“我们13号就进入了映秀，带着一些物资，能送多少就送多少吧。”他们说，明天还想进去，出点绵薄之力总是有意义的。
回来记者搭乘的汽车司机也是自发运送红十字协会的人员进入紫坪铺，记者看到车里还有好几张电话联系表，他说都是他们的同行，好方便联系。
他乡遇故知，却在受难时
不知是怕了还是真的有点累，5月17日，记者从都江堰景区采访出来已是12时35分，得知前往映秀的道路昨晚修通，但后因余震又致使中断，记者坐在了地上，一直想睡。
13时20分左右，记者决定回成都写稿。始料未及的是，车上碰见了遥遥千里来此的安徽老乡，看着他们满眼的泪水，记者也凝重了。
老乡们来自安徽望江县，在成都、都江堰两地一共100人左右。负责此地的檀育中告诉记者，他们是农民艺人，在火锅城、夜啤酒店等处靠卖唱为生。“本来我们就是弱势群体，这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檀育中说。
记者了解到，在此次汶川大地震中，都江堰的安徽望江人一共40人左右，成都60人，其中在都江堰的40人中就有近30人伤亡，其中死亡4人，重伤4人。
在记者后面坐着的就是遇难者檀竹苗的父亲。“我们是前天到的，我孩子今天才被挖出来，已经不在了，现在被送到崇州进行火化了，人也见了一面，现在只有把骨灰带回去了。”他哭着说。
檀育中告诉记者，还有一名叫杨霞的尸体都还没找到，“今天听说尸体应该被运到了崇州。这群孩子都是过年才出来的，都江堰40人还是五一才来的。”
对于下一步的打算，他们均表示返乡，还希望能得到社会各界及政府的一些关怀。“本来家里条件就不好，这下……”檀竹苗的父亲再次哽咽了。
（本报记者 根林）
